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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做出這樣驕傲的姿態,既然上海辦公室壓他的晉升,那他不介意跟北京辦公室走得更近一點,把業務重心以及跨組合作的關係轉到這裡來。
她為此讚嘆,幾乎有種讀著的感覺,再次想起謝家裕說過的那句話——職場上一切看業績,沒業績,哪怕一個 typo 都是自毀前程。而作為 Rainmaker,幹什麼都叫真性情。
與此同時,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面對剛剛過去的那場風波,自己之所以沒辦法做到像他一樣坦然,其實還是因為她太弱了。與他相比,她曾經的那一點作為更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未來的某一天,我也要成為 Rainmaker。
這念頭在她腦中出現,是生平第一次,也只是短暫的一瞬,卻又那樣叫她悸動。
從北京回到上海,已是出發在即。
言謹收拾行裝,打掃了東昌路的房子,跟房東結清款項,定下交鑰匙退房的日期。
房東老太太還挺留戀,說經歷過那麼多租客,就她交租最及時,事情也最少,一切清清爽爽。
言謹其實也一樣留戀,眼前這間小屋,陪她走過三年多的時光,甚至可以說是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最精彩的三年,但在當時,她永遠相信更精彩的會是接下去的三年,以及此後無數無數的時光。
也就是在臨行之前的那幾天,她看見盧茜發的一條朋友圈,才知道《或咫尺或遠方》終於要上映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不遠萬里遇見你》,被壓了一年多,最後作為「七夕」眾多愛情電影之一,定下來院線一日游。
盧茜當時還是在香港,參加一個 TVC 導演培訓,不可能離開。當初劇組裡的其他人也四散各處。大家都忙,哪怕只是瞎忙,也難有再聚的機會。
最後約定一起去電影院貢獻票房的,竟然只有言謹和趙悠遊。
七夕的當天,星期二,小廳里總共就四個人,包括他倆。
另兩個顯然是情侶,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也不是衝著看電影來的。影片才剛開頭,就聽見後排傳來的聲音,言謹尷尬,也很難被熒幕上的故事吸引,剪輯,配樂,調色都不是她原本以為的樣子,甚至有些台詞都用配音改了。就連吳曉菁的面孔,忽然放到那麼大出現在銀幕上,也叫她覺得陌生。當時那麼堅信的一些東西,似乎都已經徹底改變了。
片子放到一半,後排兩人走了。
趙悠遊才開口問:「她好嗎?」
言謹說:「她挺好的。」
「你見過她沒有?」趙悠遊又問。
銀幕反射出的光照亮他的臉,言謹看他,似乎還是曾經熟悉的樣子,理了極短的圓寸,穿一身洗灰了的 T 恤短褲,腳上一雙飛躍鞋。
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問的不是海報、演出或者屏幕上的吳清羽,而是吳曉菁。
但言謹其實也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吳曉菁了,甚至就連這次盧茜在微信上拉的群,吳曉菁也在其中,卻始終不發一言。
那天夜裡,言謹回家,給電影票根拍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盧茜他們幾個很快點了贊,一條條刷著各種類似於「青春完結」的自嘲評論。但言謹刷新幾次,仍舊沒有吳曉菁的隻言片語。
她失望,甚至有些生氣,卻也不完全是沖吳曉菁。她自己也一樣,很久沒有主動聯繫過對方了。
直到這一夜,她又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鈴聲響了許久,對面才接起來,傳來熟悉的帶著些回音的一聲「餵」。
「餵……」言謹也說,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始。
「你哪天的飛機?」吳曉菁問。
「這周五。」言謹回答,這才鬆動了些,她到底還是記得的。
吳曉菁說:「我沒辦法去送你了,要排練。」
言謹搖搖頭,說:「沒關係。」
兩邊同時靜了靜。
吳曉菁再開口,已是離題萬里,忽然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現實了?」
言謹回答,卻也是同樣的跳脫:「無條件的愛是有的。」
對面果然輕輕笑了,問:「怎麼想起來這個?」
言謹說:「就是想告訴你,無條件的愛是有的。我擁有的太多,也過得太順,也許我經歷你經歷過的事,也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
吳曉菁動容,卻還是笑著,說:「我說的無條件的愛,跟你那種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說的無條件的愛是什麼?」言謹抬槓似地反問。
吳曉菁卻不假思索地講起故事:「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有個鄰居,一個得了類風濕關節炎的胖女人,兩百多斤,每天罵人,但她丈夫每個月抱她出來,打車帶她去醫院看病。我一直覺得,這才叫無條件的愛。」
語氣像是玩笑,言謹不辨真假,也還記得那個虛構出來的老警察,這個類風關的女人和他的丈夫可能同樣根本不存在。卻又發現自己可以理解此刻吳曉菁的意思,哪怕醜陋,無用,不善良,哪怕一身污穢,依然有人愛她,這才是她想要的無條件的愛。
吳曉菁再次開口,卻已經換了話題:「你確實擁有的多,也過得順利,但你也要自私一點,別總是為別人想太多。你要吝嗇一點,你要多為自己想。誰愛你,你才愛 TA。誰對你好,你才對 TA 好。只有你自己的感覺最重要。」
言謹不能贊同,反問:「這個別人也包括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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