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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一圈,聊幾句。」他答,而後開口玩笑,「不是說原被告代理人拼一輛車也很平常嗎?」
她也才覺得自己想多了,笑了笑,坐進車裡。
等到車子開出去,周其野跟她談的也真的就是案子。
「法官應該跟你說了全源方面的意思了吧?」他問。
言謹點頭,等他的下文。
周其野說:「相比喬丹案,我們都知道奧迪案的解決方式可以得到一個更好的結果。」
言謹聽著,不禁莞爾。
他是在說服她選擇和解,他們也總能想到一起去。
周其野像是能察覺她情緒的變化,轉頭看了她一眼,也淡淡笑了,說:「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對孫力行說,行業規範暫時的要求只是自查,你想通過這個案子建立 AI 訓練素材的合規要求。」
言謹轉頭看他,夜色與路燈的光勾勒出他側面的輪廓,哪怕就只是這短暫粗略的印象也讓她想起從前,他們之間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他也實在是太清楚她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笑問,「我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周其野沒說話,只是與她短暫對視。有時候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他們曾經的那一點矛盾竟可以如此頑固。
「言謹,」他深呼吸一次,才繼續說下去,自覺已是推心置腹,「我只是想提醒你,這是一個千億級別的產業,一樁無論經濟好壞都存在高需求的生意,當他們想要和解,會給出優厚的條件,也會給出各種壓力。」
「謝謝你的提醒。」她說。
「我又讓你失望了吧?」他問。
「為什麼這麼講?」她也問。
他笑說:「仍舊站在資本這一邊。」
她也笑,反問:「我不也一樣讓你失望?」
兩人都記得曾經的爭吵,她覺得他背棄理想,他覺得她幼稚得要命。
短暫的寂靜之後,周其野接著說下去:「我是佩服你的,這麼多年一直站在創作者那一邊,但你要知道,創作者有了錢,更多更好的作品得以誕生,但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改變。」
言謹倏地領會了他的意思。
現有最重要的證據就是全源路演上出現過的 Moonie,但 Moonie 是委託創作的作品,著作權利人不是蘇邇,而是射月公司。
她說服射月公司參與訴訟,使得全源不得不拿出訓練數據集作為證據。但「全源」同樣能以射月為突破口,達成和解,化解困局。
至於蘇邇,作為著名原畫師,收入不菲,確實可以不在乎律師費,但到了那個時候,也不可能不在意與合作夥伴之間的關係。
周其野仍舊開著車,望著前路說:「你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你也可能失去你想要的。無論做什麼,無論是誰,都是這樣。」
言謹聽著,並不想反駁,只是說:「你盡力,我也盡力,這樣就挺好的。」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還在糾結那些未曾解決的問題,一切似乎都是那場爭吵的繼續。她不能只怪他,她自己也一樣。
聽見擋風玻璃上的水聲,她才發覺外面已經開始下雨。車窗很快凝上一片細密的水珠,暮色中城市各色燈光化開在水裡,或濃烈或沉鬱。
她忽然覺得熟悉,七月份,下著雷雨的夜晚,情景,氛圍,以及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切似曾相識,卻又截然不同。現實的距離是近的,但也都知道不可觸碰。
「生日快樂。」他忽然對她說。
她看向他,卻又忽然覺得悸動,他實在是太清楚她了,他們之間也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第75章 【75】2014,2015,2016
心裡愛
誰明白我
——《海闊天空》
一年級期末,言謹參加了第一次 OCIon campus interview 校園面試。
形式都是類似的,第一輪在校園現場面談,交簡歷和成績單,聊個十幾分鐘。過關之後,再約到律所進行第二輪面試。第三輪一般都是約飯或者酒會,全都通過才會發實習的 offer。
這大概是國際學生最頭疼的一件事了,要跟土著競爭一種以語言和人際關係為基礎的高薪職位。言謹也不例外,很早就開始準備。本科同學畢可欣比她早兩年出來讀 JD,在這方面可算是她的前輩,給她傳授了不少經驗教訓。
比如怎麼選要申請的律所。哪家文化最排外,經常一個亞裔都不錄取。哪家國際客戶最多,給國際生的 offer 也多。哪家暗箱操作,偷偷搞男女不同酬。
又比如怎麼選擇以後常駐的城市。紐約市場最大,但是要求也最高。DC 和芝加哥競爭最激烈,因為美國本地人特別喜歡去。相較之下,一些中小城市反而是更實惠的選擇。反正只要是大所,各地的辦公室起薪都是一樣的。
畢可欣自己在美東讀的書,最後去了波士頓,號稱性價比超高。她根據言謹的坐標,強烈推薦德州。理由是那邊法學院少,特別缺人。就像她工作的那家大所,德州辦公室有個中國人只幹了六年就升了合伙人,在其他地方幾乎不可能。
「那人是做什麼的?」言謹問。
畢可欣回答:「頁岩油氣呀,德州嘛。」
言謹笑。
在這一點上,她跟別人不同。其他學生大多還要摸索個兩年,才能確定自己的執業放向,但她已經很明確自己以後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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