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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太太今天這是怎麼了?我還說難得下雪,你肯定不在家。」傅榮卿將下巴擱在他娘的肩頭,手臂牢牢圈著白知秋的胳膊,晃了晃,這麼大個人,撒起嬌來毫不含糊,「想我爹了?」
「誰想他...」白知秋臉上閃過一抹嫌,虛推了一把傅榮卿,隨他去了,「昨晚忙什麼,大晚上不睡?」
「工作啊,為繼承傅家家業不辭辛勞地奮鬥。」傅榮卿拿著白知秋的手覆在自己臉上,「您摸摸,我這臉是不是瘦得只有骨頭了?」
「睡眠不規律,飲食也不規律,還好只是瘦了沒熬出別的病來。」白知秋抽走手,從包里翻護身符,拿出來兩枚,一枚親自幫小兒子放在衣裳的夾層里,另一個她捏了捏,「你見到商昀秀,把這個給他。上次的事兒,是傅家不分青紅皂白,對不住他。」
「好,我一定替您送到他手上。」傅榮卿揣兜里,有別的事兒要說,白知秋先問了別的,你不說我也明白,你大爺爺當時對他態度不好,不聽解釋直接把人送去了警署,他是護你心切,不能怪。商昀秀這孩子又是個心思細膩的,免不了多想,因為這事兒我也沒有臉去見一見他,你和他生分了,是不是因為這個?」
「不是,我和他好好的,什麼事兒也沒有。」
「我都知道的,你糊弄不了我。」白知秋說:「過些日子,等你爹回來,我們倆就去看一看他。」說到傅瀚林,白知秋心口的酸澀更上一層樓,「卿兒,你爹說一個星期差不多就能回來,往年再怎麼晚一個半星期也足夠了,這次怎麼一天拖一天?」
「這個問題值得好好想想。」傅榮卿若有所思,氣氛凝重了幾秒,他微微有些氣憤,猜測道:「娘,您說我爹在外邊是不是還有個洋兒子!」
「說什麼呢!什麼洋兒子?」
傅榮卿認真道:「要不然怎麼不回來?」
白知秋蹙眉,不輕不重打一下傅榮卿的胳膊,「不回來肯定是生意還在談,你爹哪裡是那種人。」
平日有拌不完的嘴,那些都是口頭上的氣話,從來沒有認真過,白知秋年輕時候特別依賴傅瀚林,如今年紀大了更念叨,本來就沒怎麼分開過,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光只有幾通電話,就是不見回來……
傅榮卿:「既然是正經做生意,怎麼還讓娘這麼難過,肯定有洋兒子!」
「胡說。」這話從小兒子嘴裡說出來她抬手還想打,又想起他身上的槍傷,忍下了。
「哪裡胡說,您眼眶的紅血絲總騙不了人吧。」
傅榮城從外進來,剛好聽到這一句,也要擠在一張沙發,他抱著白知秋另一隻胳膊,「爹回來我肯定要和他說,您想他都想哭了。」
「我沒有...」白知秋說這四個字時情緒已經繃不住了。
家中獨女,從小愛哭,有一家子人寵著,嫁給傅瀚林生了兩個兒子後,又被這三個男人哄著,遇事可不就只會抹眼淚。
「你爹怎麼不回來呢?」白知秋提著一口氣,哭聲都憋在喉嚨里,臉都憋紅了。
「哥,你把娘說哭了,爹回來第一個揍你。」傅榮卿忙不迭哄,趁機讓廚房做點白知秋愛吃的。不管怎麼說,願意哭出來就好,總比一個人憋著晚上悄悄抹眼淚強。
白知秋說:「難道真有一個兒子在外邊?」
「好好好,榮卿,是你把娘惹覺得,平白無故說什麼洋兒子?」
傅榮卿:「……」
白知秋崩潰了,「洋兒子…」
兩兄弟一起鬨,哪有什麼洋兒子,借給他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白知秋好不容易緩和,兩人陪著吃了點飯送她回房休息。
傅榮卿有事兒要出門,傅榮城等唐軼開車來了才遲遲開口問:「榮卿,爹那邊的談判是不是不太順利?」
「你怎麼也跟娘一樣?」傅榮卿摸了一根煙夾在指縫間,吩咐傭人給他取一把火機過來,接著說:「沒事兒。」
「娘都覺得不好了。以前爹生病住院之前,娘就先有預感,不舒服,這次……」
「噓,」傅榮卿不給他說喪氣話,「爹有事兒我還能像個沒事人?」
「榮卿,我是你哥,有些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就不要瞞著我了,家裡不能總你一個人頂著。」
「快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這麼護短的人,真要有事就坐不住了。」傅榮卿打了個哈欠,睡得不太好渾身有點酸,他伸了個懶腰,「今晚我不回來,哥你記得好好陪娘,有些話不該說就別說啊。」
「今晚不回來?你要歇在哪?」
「再看吧,還不確定。」
唐軼提醒:「二爺,時間差不多了。」
「不說了,有什麼事兒差人來楊林別墅找。」傅榮卿坐上車,朝他哥擺手,等那把火機遞上來才走的。
上午雪才化乾淨,這會兒又下起來,水凍成更厚的一層冰,車輪壓在上邊打滑嚴重,以往十幾分鐘的路程,現在要開半個小時有餘。傅榮卿不慌不忙,捏著一支香菸湊到鼻尖嗅,「那個報紙,商昀秀沒看到嗎?」
「應該看到了,印刷的量就是在鄉下的都該拿到手了。」唐軼一針見血,說:「只怕商老闆看了裝作沒看到,不在意。」
「唐軼啊,你這話太不中聽了。」傅榮卿最終沒點燃手裡的煙,說到這份上,他撿起手邊的報紙翻看,這麼大個版塊怎麼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