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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保鏢見他過來,不約而同低頭等吩咐,二爺手落在門把手上,聲音有意放輕了些,「去樓下守,這層今天誰都不准放上來,警察也不行。」
「是。」
涼風灌進本就陰涼的走廊,傅榮卿激地嘶了一聲,進去順手摁上房門。商昀秀站在二樓窗邊,身上的條紋病服被風灌地滿噹噹的,聽見聲音也不為所動。
不過躺了一晚上而已,就瘦了這麼好些。二爺大步過去,沒關窗,圈著腰把人抱回來,「風這麼大,不冷啊你?」
傅榮卿坐在病床上,商昀秀則坐在他懷裡,神情懨懨低著頭。
「護士說秀秀不肯換藥?」傅榮卿明知故問,一隻手把床頭櫃的醫用托盤拿過來擱在床上,說:「我來給你換,這兩天空氣悶,不換傷口容易化膿。」
商昀秀於是一把扯了頭上的紗布扔在地上,後腦傳來一股刺痛,惹得他鼻尖發酸。
見狀,傅榮卿拿紗布的手動作一頓,接著鬆開了他,無奈又嚴肅道:「你想怎麼樣?哪裡不痛快你說。」
「讓門口的保鏢走開,我要出去。」商昀秀側臉過來盯著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決絕,「你憑什麼關著我?」
眼神裡帶了恨和疏離,傅二爺看了別提多心酸。要不是個病秧子,他會立刻揪著人教訓一頓。
氣氛並沒有僵持多久,二爺好脾氣地繼續手上動作,「乖一點,再鬧我就捆你手腳,到時候你哭死我也不給松。」
「我說我要出去!」商昀秀其實並不想和他硬碰硬,傅榮卿就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但是今天他必須要出去,有必須出去的理由……
「去哪?頂著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想去哪?」傅榮卿莫名氣得很,捏著下巴把他的頭偏過來。
磕碰到的地方在後腦勺,有一小塊頭髮連著頭皮連根拔起,原本養了幾天都結痂了,被商昀秀剛才那一下又撕開,此刻正流著血,染濕了一圈頭髮。
傅榮卿換藥全程板著臉,纏了四五圈紗布,打好結後抓起商昀秀的手咬了一口。商昀秀躲閃不及,咬疼了,蜷著五指悶著不說話。
「哪裡不聽話就咬哪裡,打不得我還咬不得了?」
商昀秀陳述道:「傅榮卿,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喜歡別人插手我的事,更不喜歡你這樣自作主張。我說我要出去,你能不能把話聽進去?」
傅榮卿揪他過來,「我自作主張?」他把人按在腿上,拉下褲頭掄圓了就是一巴掌,「老子他媽今天就是要多管閒事,怎麼樣?」
「傅榮卿!」商昀秀掙扎著要起來,啪啪又挨了幾巴掌,疼得發麻。
「樓下全他媽是警察,你想去哪?信不信你前腳出這個門,後腳就有一堆警察揪著你不放,嗯?」
「疼……」商昀秀縮了縮腿,反手擋著。
傅榮卿扒開他的手,被打過的地方起紅了,這一巴掌才沒再拍下去。二爺提上他的褲子,幾乎是丟在床上的,「哪都別想去,腦袋一天不好,就老實給我躺著!」
他怕自己做出更過分的事,站起身準備出去冷靜。商昀秀不許,踉蹌幾步擋在他面前,傅榮卿如果走了,今天他就真的別想出去。
「你……」商昀秀紅著眼眶,話音略略沙啞,「傅榮卿,你一定要我從樓上跳下去才肯罷休嗎?」
「嘖…」傅榮卿大步過去鎖死了窗,折回來恐嚇道:「敢跳我還抽你。」
「傅榮卿…」商昀秀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於是試探性地伸手擁著他的腰,額頭輕輕抵著他的胸口,服軟道:「你別走,陪我,好不好?」
傅榮卿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態度轉變也就幾秒的工夫,心都要被他可憐化了,打橫把人抱著換了間沒窗的病房擱在床上。
商昀秀環著他的脖頸把人拉下來,抱著不鬆開。傅榮卿自然順著他,看了這張委屈臉好久,問:「剛才打疼沒?」
商昀秀:「嗯。」
傅榮卿蹙眉,大掌貼著臀輕輕地揉,溫聲哄:「動手是我不對,我給你賠不是,可你自己回憶一下,你剛才那樣欠不欠揍?」
「嗯。」商昀秀點點下巴,認真聽著。
「下次有事兒能好好地說嗎?」
商昀秀還是點下巴:「能。」
「好,這就對了。」傅榮卿有一瞬間的懷疑到底是誰哄誰,反正他的心情好點了,擁著商昀秀躺到飯點,吃完就親手餵藥,寸步不離陪著人。
「想什麼呢?」傅榮卿用下巴壓著他的肩,聞到時淡時濃的藥香,這些中西混合的藥味秀秀並不愛,讓喝的時候總是皺著眉,但勝在乖巧聽話,不愛也願咽下肚。
「頭疼。」商昀秀將臉偏過來,垂眸正是二爺波光粼粼的一雙眼睛。他掙身踩著地,讓開傅榮卿重新躺回床上,背對著他,扯上酒精混合藥味的素白被子。
二爺跟著他躺下,沒搶他的被子,就這麼默默陪了十來分鐘。接著翻身連著被子一起把商昀秀籠進懷裡,「我有好多事都想問問你,能問嗎?」
商昀秀一動不動,要不是還在呼吸,二爺會以為抱著的只是一團軟乎乎,冰涼涼的被子。
他知道秀秀在聽,所以才挪開壓在他的腰上的手臂枕在頭下,自顧自說:「怎麼不在祥樂匯了,洪錦文難道真打算把那樓交給洪齊柏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