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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瀚林嚼了兩口甜棗糕,問:「白譜黑譜?」
唐軼插嘴說:「黑譜。二爺要打商昀秀的主意。」
「商昀秀?」傅瀚林一時沒反應過來,拿茶水解噎時,不偏不倚瞥見茶几上的相片,拍得真講究...
這人他在生意場上見過幾回,表面是人畜無害,內里不知手段多少。
倒也沒有吹噓,生得是有滋有味兒。
他兒子又頂著風流成性的不良風評,不管風流是真是假,他一時抿不出味兒,蹙眉問:「你...想要這個商昀秀?」
傅榮卿眉頭微蹙。
一語點醒了夢中人。
先前倒是沒想,經他爹這麼一問,立馬有了個歪主意。
第2章 二爺會疼人
平陽城有著名四大家。督軍府的肖家,三景園的傅家,肆林公館的錢家以及洪家。
肖、錢兩家從政,傅、洪兩家主商。
洪家興起就在這兩年,什麼都沾一些,其中洋飯店生意最好做,在平陽是出了名的娛樂場所。
飯店的掛名老闆是個叫商昀秀的年輕人。沒什麼人知道他的來歷,有傳是洪錦文故去舊友的兒子,這才格外照拂,帶在身邊栽培。
商昀秀也爭氣,悶聲不吭把祥樂匯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跟著洪錦文常與洋商打交道,墨守成規,性子冷淡,只做分內的事,看著無欲無求的。待人處事倒是謙遜有禮,不論尊卑貴賤,在他這兒都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這也是為什麼年紀不大,卻招人喜歡的原因。
傅二爺則是『喜歡』中的一個例外,這些傳言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有些人看著像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哪裡就真只吃胡蘿蔔了?
二爺雷厲風行,當晚從三景園出來就直奔祥樂匯大飯店去。
他得先摸一摸這小白兔的脾性。
飯店落在平陽最為繁華的東興街正入口。浮誇的西式建築,門口八根巨大的羅馬柱子尤為扎眼,高高屹立在一眾霓虹璀璨中,奢靡又前衛。
這個點正是熱鬧,門口停滿了黃包車,不時停下一輛緊接著又送走一輛。
前兩年傅榮卿剛留洋那會兒,平陽可還沒這種吵耳朵的地方。他瞥一眼飯店惹眼的招牌,點了支煙邁腿進去。
唐軼手指掛的車鑰匙轉得噼啪響,小跑追上人,「爺,我給您高價定了月台,今兒那叫什麼紅薔薇還是綠玫瑰的專場,人多得擠不下了。」
傅榮卿對什麼玫瑰著實不感興趣,進門下意識找商昀秀的影。
這地方燈光暗,氛圍濃,能容納的人也多。談話聲匯聚到一塊兒,吵得人煩躁不堪。
服務生在前引路,上到月台入座隔間。傅榮卿耳邊嗡嗡,一刻都不想多等,於是朝唐軼使了個眼色。
唐軼會意,忙清嗓子,問點單的服務生:「你們商老闆今天在不在店裡,我們二爺特意登門給商老闆賠不是。」
「賠不是……這……」服務生倒茶的手抖了兩抖,「二爺是有什麼……」
「你只管叫你們老闆來就是,問多了對你沒好處。」唐軼兇巴巴地說。
「好…好!」服務生像是新來的,青澀又怕事,放下茶壺一趟跑了。
不多時真帶回來一人。那素衫青年和服務生說了幾句,掀簾獨自進來。
隔間的觀看位置極佳,正對著晃眼舞台。正面沒什麼遮擋,樓下賓客隱約能看見包房裡的情況。
今夜的第一首曲子已經開始了。傅二爺後腦勺對著舞台,放著台上精彩的歌舞表演不看,饒有趣味盯著正進來的人。
上上下下看了個遍。
生得確實比相片上好看。
青色長衫,素而大氣,與樓里的鶯鶯燕燕格格不入,怎麼看怎麼...舒服?
傅榮卿心中頗為感慨,還是那句。
相也不全由心生。
人走近,並未落座。商昀秀停在他一米遠的距離,被他瞧得不自在,遂開門見山地問:「傅二爺是為傅大少的事來的?」
他不忙著答話,在這毫不收斂的目光下,商昀秀終於皺了眉,傅榮卿似乎就等著這個皺眉,目的達到才稍稍收斂,卻還是不說話。
商昀秀在他對面坐下,漠視無禮,重新把話問一遍:「傅二爺找我來,有事?」
「剛才你不是替我說了嗎?」傅榮卿將捏著椅子腿,往他那一面挪了些,一手撐著下巴,眸里滿滿都是興趣。
他吊兒郎當地道:「前幾天,我哥在商老闆這兒鬧了事,耽誤飯店做生意了,實在是抱歉。」
說著道歉的話,模樣卻不是。他將腦袋往商昀秀臉前探了一探,忍不住插了個題外話,笑著感嘆:「商老闆,你生得可真好看。」
唐軼雖提前知道自家二爺要做什麼,親眼見到還是沒眼看,實在待不住了,找個由頭退出包房。
傅榮卿等門推上,握著商昀秀捏茶杯的手,把人拉近一些,關心道:「商老闆年輕有為,加上這無可挑剔的樣貌,還不把平陽的姑娘勾得五迷三道啊!商老闆有沒有心儀的了?」
「……」
商昀秀把杯子往桌上放,藉此收回了手,藏在袖中,默默捏緊了。唇邊一抹落落大方地笑,和顏悅色道:「個人私事,不便拿到桌前來說。傅二爺今天找我,不會只是想問這種事吧?」
「主要是這個,其次才是我大哥。」傅榮卿對他的拒絕視而不見,把椅子挪得再近一些,目光就定他的臉上,來回流連,款款的深情都給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