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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寶貝?你敢抱女人回去,爹不揍死你!」
「誰跟你說是女人?」
「男人更不行!」
傅榮卿沒和他多說,邁步走遠,入了停車的巷口。外套漏出來一角,傅榮卿低頭用下巴推開一些。商昀秀半闔著眼,日光下襯得病色更加明顯了。
看著比任何時候都乖巧,像個小孩兒似的,聽話又黏人,窩在他懷裡不動,那股疏離勁兒都煙消雲散了。
傅榮卿就想啊,要是能一直這麼溫順多好,他反正還挺喜歡的。
商昀秀沉沉睡了一路,到醫院迷糊醒了一會兒,看一眼傅榮卿又昏睡過去,再醒來,手背扎了針,涼涼的。
窗外下了暴雨,天都黑透了。窗底下,男人背對著,隨性地靠在沙發上看報紙,深棕的外套擱在一邊,出來沒注意,二爺今天穿的黑色襯衫,打了花綠的領帶。
商昀秀默默看了一會兒,躺的腿有點麻,悄悄動了動,沙發上的人收了報紙,邁步過來了。
「醫生說再晚來一步,你就燒成傻子了。」他說得一點也不正經,點點商昀秀的腦袋,滑過來用手背貼著額面試溫度,「總算退下去一些了,你嚇死我了。」
「傅榮卿,我都這樣了,你別占我便宜。」商昀秀並沒有躲開他的手,心微微發慌,上下不定。亂七八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默默想,能進來一個護士也好。
「我看看,是不是我看錯了,你在臉紅?」傅榮卿恬不知恥,拇指滑過去揉了揉他的唇。
「二爺想用這樣的方式,哄我嘴裡的話嗎?」商昀秀冷冷淡淡地問。
這麼柔軟的唇,一張一合貼著指腹,傅榮卿心裡又開始泛痒痒,這一波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悻悻地收回手,笑問:「我在秀秀眼裡真有那麼喪心病狂?」
商昀秀沒說話,不由想起昨晚在芙蓉樓羞恥得難啟齒的事。
二十年的悠悠歲月,從沒遇到比傅榮卿還要不可理喻的人。不像好人,也不像純純的壞種,實在捉摸不透。
傅榮卿兀自說:「我承認,有時候和你是有點針尖對麥芒,只是一點點不對付,又不是想你死,是吧?」
商昀秀則問:「婉君真的是你未婚妻?」
「婉君?」
「林婉君。」
傅榮卿玩味點頭,「是啊。」
「嗯。」商昀秀瞭然,「今天的報紙呢,寫了什麼?」
「你猜猜?」
「昨晚的事?」
「說是有賊偷了什麼機密,全城找人呢。」傅榮卿嘆完,好奇地問:「你真拿了?」
「嗯。」商昀秀無辜點下巴,半身縮在雪白的被褥里,「二爺,你會告發我嗎?」
「不。」傅榮卿湊近他,呼吸近在咫尺了,「他們摳搜,沒給懸賞,告發實在不划算。」
商昀秀招架不住傅二爺的熱烈,用一根手指頭推開他的頭,見他配合挪開了,忍不住露出一點笑,「二爺真好。」
「親我一口,比你乾巴巴誇我好來得實際。」傅榮卿厚顏無恥抬起他的下巴,露出細膩的脖頸。
商昀秀仰著不舒服,才動了一下,傅榮卿撿起桌上的軟膏,咬開蓋子,往他脖頸上塗了一些,「醫生說,你脖子上的疹子是過敏,過敏原還不知道,昨天都吃了什麼?」
「忘了。」
商昀秀的脖頸一片清涼,惹得面熱臉紅。昨晚什麼都沒吃,倒是親了傅榮卿一口,嗅到了尼古丁的焦熏,他聞不得,也不愛。
「嬌氣包。」傅二爺塗完把軟膏蓋子擰好,扔在病床邊的矮柜子上,「一天三次,別忘了。」
「傅榮卿,做到這種份上就夠了,你今天的情我領。」
脖頸的清涼沒散,指腹的餘溫仿佛也在,商昀秀彆扭說:「買賣假黃金的條子當場就銷毀了,但你可以叫人去平安錢莊,暗號是『枇杷怎麼賣』,接下來的事不用我教二爺了吧?」
「枇杷怎麼賣?」傅榮卿連笑了好幾聲,「有什麼特殊涵義?」
商昀秀認真解釋:「錢莊的李文柏是賣水果起家的,枇杷賣得最好,天天都有人問枇杷怎麼賣,久而久之,他就覺得枇杷是生財之道。」
「還挺迷信。」
「生意人,有幾個不迷信?」商昀秀含了笑,彎著眉眼。
可能是病了的緣故,臉頰總帶著一抹淡淡的韞色,漂亮又不失男人該有的清朗。
二爺移不開眼了。
沒道理,實在沒道理。商昀秀什麼也沒做,甚至動都沒動一下,怎麼就覺得他故意在勾人……
瘋了。
傅榮卿愣了一瞬,大大方方地說,「我嘴裡是沒實話,但是秀秀,我誇你好看,從來都不假。」
第9章 哪裡捨得
護士怎麼還不來。
商昀秀如是想著,瞥一眼緊閉的門,透明的玻璃之後連人影都見不到一個。他又看架子上掛的吊瓶,點滴才剛過半……
空氣中有幾秒的安靜。
「腳有沒有疼?」
傅榮卿仿佛剛才那些不要臉的話都不是他講的,淡定自若拖旁邊的椅子過來坐下,「正骨很疼,剛才你昏迷著,就皺了一下眉,我也不知道你到底遭沒遭罪。」
「不疼,謝謝二爺。」商昀秀動了動右腳踝,才發現纏了繃帶,感知不到是痛是癢。
「不疼就行,你安心睡一夜,我守著你。」傅榮卿說得認真,模樣卻似玩笑話。架著腿歪歪靠著椅背,活脫地痞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