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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信我送去了,廖先生下午來店裡沒找到你……」元英進來,剛要問他小哥臉上怎麼回事,聞見屋裡一股煙味兒,連忙把陽台的窗子和窗簾大大打開散味兒,「小哥,你怎麼抽菸啊,不是不能碰這臭東西嗎!」
商昀秀都忘了教訓他又翻窗進來的事,問:「廖先生說什麼?」
「信他看完了,想約你去家裡坐坐。」元英很少見他小哥這麼嚴肅不帶笑的模樣,話都不敢多說,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小哥,你今晚去嗎?」
「今天有點累了,明天再去。」商昀秀照常囑咐元音好好學習,送下樓,叫車把人送回了學校。
一夜幾乎未眠,商昀秀沒吃早飯直接去國立平陽大學,廖盡凱,廖先生的校外住宅拜訪。
廖盡凱在校內是德高望重國語先生,校外則是德才兼備的教育出版社的總編,平日早睡早起,最愛喝茶研究文學作品。
商昀秀來時,他剛煮好上等的大紅袍,滿院子茶香四溢。
「明明離得不遠,偏偏要寫信傳話,」廖盡凱無奈地笑,遞給他一杯茶,「吃過早餐沒有,我這有粥。」
「喝茶就夠了,」商昀秀說:「不過我是俗人,好茶到我嘴裡都是浪費。」
「別妄自菲薄,我還不知道你。」廖盡凱吩咐人上粥,說:「你信里說,洪文錦出城有歹心,是真是假。」
「騙你做什麼。事情還不小,是我也不能知道的程度。他腦子配不上野心,這樣下去,很可能把平陽城都賣了。」
「他連官家都收賣,誰還能管得了?」廖盡凱嘆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世道啊,遍地都是鬼。」
「我拿到了栽贓證據。」商昀秀問:「先生還記不記得前段時間傅家大少爺被拘留的事兒?」
「記得。」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洪錦文卻花了三四百大洋。我看認罪書上給傅家大少爺定的罪是猥褻未果,殺人未遂,判了五年。警署卻輕易又把人放了,這說明什麼?分明想製造傅家官商構結的假象,好煽動平陽百姓的抵制。」
「嘖,洪錦文沒有這麼聰明吧?」
商昀秀點頭,「自己的腦子夠用,他就不用總往城外跑了。」
「你呢?打算怎麼做?」廖盡凱說:「栽贓證據都拿到手了,幫不幫傅榮卿?」
商昀秀:「不幫。」
「你也還不知道警署誰和洪錦文勾結。」廖盡凱笑了幾聲,喝了一口茶,「不過,我都聽說了,傅二爺三天兩頭往你樓里跑,他是在追求你?」
商昀秀嚇得咳嗽,「先生也會信這種無稽之談?」
「我估計他是故意的,洪錦文這麼明目張胆的討厭傅家,傅榮卿再怎麼也不會喜歡幫洪錦文做事的你。或許他想挑撥你和洪錦文的關係,你們搞內訌,他樂得看熱鬧。」
「我知道。」商昀秀若有所思,不再說話。
有時候他覺得,傅榮卿不經意的關心,一點也不像假的,如果有假,只能說這個人演技太好。
第13章 低人一等
「進來就想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廖盡凱抬手點一點自己的唇角,說:「這兒,有點腫。你也會和別人打架?」
商昀秀用舌頭頂了一下,一晚上過去瘀青消了不少,酸疼依舊,腫一點也正常。他滿不在意道:「昨天去洪宅,洪齊柏打的。」
「故意惹的?」廖盡凱還不知道商昀秀,再怎麼也不能讓自己白白吃虧,於是問:「除了這頓打,你還得到了什麼?」
「讓洪齊柏認清楚,他爹到底在乎誰多一點。等他認清楚了就會更看不慣我。他肯定迫不及待想做出一番事業來讓他爹刮目相看。」商昀秀抿唇笑,「等魚咬鉤,我耐心還不錯。」
「你只要別悶不吭聲自己闖我就謝天謝地了。」
粥端上來,廖盡凱先盛一碗遞給他,把配菜也往他面前挪,「元英這段時間不光不念書,還學別人遊街,舉著抵制洋貨的牌子,槍都差點杵在腦門兒上了,一點不怕。」
商昀秀蹙眉,「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前兩天,我教訓了他幾句,他還不服,逃學去找你。他沒告狀?」
商昀秀搖頭,「和我說也是討個教訓,哪裡敢。」
「只有你說他肯多聽,和他好好說說吧,平陽這段時間有點敏感,洋商大半和官家有合作,最好別碰別說,再抵制就通通關拘留所警告了。」
「大批洋商湧入平陽,本地商人生意難做,紛爭肯定少不了。」商昀秀瞭然,說:「這種事總引導學生先出頭,槍打出頭鳥,他們倒是挺會算計。」
廖盡凱:「學校這邊已經用退學做警告了,效果還不錯。」
在廖先生這裡吃了早飯,出來九點半。商昀秀又去城郊的大院見江嬸,這個25歲喪夫的女人一直沒再嫁,襁褓中的女兒死後,瘋過一段時間。
後來正常了,再見不得可憐孩子。
商昀秀當年就承蒙她的善心,除了他以外還有廖盡凱以及元英也都是大院裡出去的孩子。
商昀秀進門見到了元英和他提過的小嬰兒。
商昀秀抱不來孩子,況且這么小小一個,抱了幾分鐘就還給了江嬸,「嬸嬸有沒有帶去醫院檢查過?」
「檢查過了,娃娃身體健健康康,什麼毛病都沒有,我估計是爹娘養不起,要不然誰捨得丟。」江嬸把孩子放回床上,面上蓋了薄薄一層毯子,問他:「最近怎麼樣,忙不忙,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