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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後,商昀秀還是決定把人熬走。
傅榮卿對他能這麼溫言軟語,稍微細想就知道是為什麼。情情愛愛掛在嘴角的都是哄人玩兒的把戲,商昀秀一個字也不會信。
眼下關於洪錦文的事,他不能碰。而傅二爺家大業大,他也不能招惹。生個病的功夫,就到了這樣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不想說話,於是裝睡。
傅榮卿也是個狠人,有家不回,真就在旁邊守了一夜。這一夜別的事兒一樣不干,光是守著他。吊瓶結束也沒叫護士,親自拔針,手法專業。
商昀秀暗暗咂舌,裝睡得很是痛苦,動也不敢動一下,腳都麻了。好在被喊起來吃了一次藥,藥效上來真睡了過去。
天微亮聽見走廊響動,商昀秀側身,原是傅榮卿在吩咐人送早餐上了,說了一堆的忌口。
商昀秀望著天花板出神,忍不住腹誹,誰要把傅榮卿當做對手,一定輸得很難看。這個人沒下限,有耐心,他不用暴力,專攻人心...
太狠了。
「醒了?」傅榮卿進來撞見他睜眼,問了一聲。
一夜摸了幾次,凌晨時燒就退下來了。
他說:「昨晚就開好了藥,你自己拿不方便,我讓唐軼給你送去飯店了。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回去,這兩天多注意休息。」
「謝謝傅少爺,回去就不用您送了。」商昀秀坐起來,輕輕挪動腳踝,他得穿鞋,繃帶必須拆了。
「別動。」傅榮卿攔住他的動作,解開繃帶上的活結,一邊說:「直接拆了肯定不行,我剛好給你換藥,少包一層就是了。」
「你怎麼會這些?」商昀秀看眼手背上的止血棉貼,又看傅榮卿小心翼翼地拆繃帶,心裡別提多彆扭。
「這醫院就是我自己要開的,你說我怎麼會?」傅榮卿低著頭,用剪刀一點點剪開貼著皮肉的布料。簡單清理完重新抹了跌打損傷的藥膏。
他用拇指按著輕輕揉,商昀秀欲言又止好幾次,對上他熱心的目光後又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我也就會點皮毛,」傅榮卿開玩笑說:「你可別生什麼大病,否則麻醉後發現主刀的是我,嚇都給你嚇死。」
傅家二爺留洋兩年,難道就是為了學醫?商昀秀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弄好這些,傅少爺買的早餐也送來了,一碗清粥,兩個水煮蛋和一碗甜豆漿。
商昀秀光看著不見有動作,傅榮卿拿勺子攪粥散熱,問道:「你是怕粥里有毒,還是想二爺餵?」
「沒毒嗎?」商昀秀隨口問。
「哪裡捨得,」傅榮卿不要臉地笑道:「秀秀要是真的怕,我就嘴對嘴喂,要死咱們一起死。」
商昀秀面無表情,就當沒聽見他的混帳話,不喝他的粥,自己剝雞蛋吃,問:「你要去平安錢莊?」
傅榮卿一愣,隨即點頭:「不是秀秀讓我去問枇杷怎麼賣嗎?」
商昀秀微微蹙眉,「傅少爺還是叫我名字吧,別的我聽不習慣。你想裝熟絡用錯了方式,沒人喊過秀秀兩個字,適得其反了。」
「真的嗎?」
商昀秀溫和點頭。
「那正好,只有我喊,我是先例,以後秀秀記得不許別人喊。」
「傅榮卿,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
商昀秀悠悠地道:「不可多得的熱心人。」
「知道我好,卻不和我好,這是為什麼?」
「我不好,我哪裡配得上傅二爺。」商昀秀頓了片刻,疏離又禮貌地笑道:「不管怎麼樣,這兩天都謝謝你,之前說的那頓飯也由我來請吧。」
磨蹭一早,商昀秀自己回飯店去了。傅榮卿在醫院晃悠一圈也回了三景園,撞見兩個清秀少年站在門口,唐軼攔著門一個也不讓進。
見傅榮卿下車,唐軼如釋重負,一路小跑過來,「二爺,不得了,商老闆給您送來兩個男妓…」
「什麼?」傅榮卿險些笑出聲,一瞬就明白了。
那個恩將仇報的小壞蛋,才和他張口閉口謝謝完,這就膈應上他了。
唐軼說:「老爺太太還不知道,我先給擋下來了,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原路還回去唄。」傅榮卿一夜沒睡,正想好好補一覺,走了沒幾步,忽然道:「等會兒,不用還回去了,把他們好好安頓在園裡,其他的以後再說。」
「老爺知道了怎麼辦?」
「他那邊我自己來說。」傅榮卿大步往園裡走,邊走伸了個懶腰,「相互試探罷了,我一個花花腸,收兩個暖被窩的人怎麼了?」
「哦!」唐軼頗為贊同,美中不足道:「送女人或許更好,商老闆偏偏送兩個男人,老爺知道一定得氣死。」
「這有什麼?」傅榮卿一時沒反應過來。
「您玩男人,男人大不了肚子,沒孫子抱,可不是要氣死。」
原來如此。
傅榮卿這回笑出聲了,商昀秀根本就是故意使壞,何止是恩將仇報,這小心思真是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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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警署沒給懸賞,這不報紙又來了新消息,懸賞一百大洋找人,舉報也有錢拿。傅榮卿看到報紙時,已經睡一覺醒了,點了一支煙,把報紙丟到一邊。
他表哥肖延川當晚見過他,幾天過去了,寧肯大張旗鼓登報紙找人,也不找他過去問一問。被偷的東西到底重不重要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