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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一直沒醒呢?」蔣晏盯著沈慈書的眼睛,眸中帶著迫切的光,「如果我後半輩子都躺在這裡,你會傷心嗎?」
沈慈書想要抽回手,蔣晏好像猜到他會這麼做,用力握住沈慈書的手,不讓他掙脫。
久久等不到沈慈書的回應,蔣晏嘶啞的聲音低了點下來,「至少會有一點,對吧?」
沈慈書沒有再掙扎,他把頭轉到一邊,沉聲說:「蔣晏,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如果兩人以前不認識,經過這次發生的事情,也許他會感動。
可是兩人的關係偏偏用「仇人」來形容都不為過。
所以蔣晏為他做的事情,沈慈書沒辦法感動,更不敢感動。
蔣晏眸光死寂一片,「難道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沈慈書緩緩把手抽了回來,「如果是你,你能把機會給一個把你折磨成廢人的人嗎?」
蔣晏嘴唇微微顫抖了下,說不出話。
「蔣晏,你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我?」沈慈書說:「我一想到你以前對我做的事情,我就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蔣晏顫抖著雙唇,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聽見,「可是我已經知道錯了,坐牢的人出來都能有一次機會,難道我真的沒有機會嗎........」
沈慈書說:「就算我給你機會,以後我們在一起了,這件事會像根刺始終扎在我們心裡,我不能當作無事發生,你也不行。」
「所以蔣晏,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這是蔣晏第一次聽沈慈書跟他說這麼多的心裡話,以前的兩人中間就像隔著一條看不見的河,沈慈書甚至連多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
蔣晏緊緊抓著沈慈書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沒辦法原諒,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諒我,我只想讓你給我一次機會彌補你,彌補你還有孩子。」
蔣晏的手就像滾燙的烙鐵,在沈慈書心裡留下深深的烙印。
蔣晏幾乎是卑微地哀求,「小書,我們就像以前在醫院的時候一樣相處,好不好?」
沈慈書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當初在醫院的日子,那時候蔣晏還沒有變壞,他也剛從地下室被解救出來,可以說,那段時間是他過得最開心自在的日子了。
蔣晏緊緊抓著他的手,手裡出了汗都不鬆開。
沈慈書緩緩低下頭,沒有說話。
蔣晏知道沈慈書是答應了,他激動得恨不得把他抱進懷裡,忽然覺得方經藝那一刀也不算什麼了。
至少換來了沈慈書的一點憐憫和讓步。
蔣晏見好就收,鬆開沈慈書的手放回被子裡,忍不住問:「對了,盼盼呢?」
聽到蔣晏提到孩子,沈慈書說:「在我家。」
蔣晏頓了頓,「你家?」
沈慈書看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解釋:「你不在家,孩子總是哭,所以就暫時接到了我那裡。」
蔣晏聽到沈慈書居然把孩子接到了沈家,眼中浮現出一抹奇異的光芒。
這是不是說明,沈慈書對孩子還是有感情的?
否則直接把她放在蔣家自生自滅就好了。
「你想見她嗎?」沈慈書以為蔣晏是想孩子了,低聲說:「我讓人把孩子抱過來。」
蔣晏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現在這樣子也抱不了她,別嚇著她。」
而且他現在更想跟沈慈書單獨相處。
沈慈書聞言沒再說什麼,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
到了晚上,護工給蔣晏送了晚餐過來,清淡的小菜擺了滿滿一桌。
蔣晏正想去拿買面前的勺子,然而他抬起手的時候拉扯到胸前的傷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沈慈書看著他因為痛苦擰起的眉眼,嘴唇微抿,片刻後,他拿起勺子,舀了勺粥送到蔣晏嘴邊。
蔣晏身體一僵,半天沒有動作。
沈慈書擰了擰眉,「不吃嗎?」
蔣晏回過神後,指尖顫抖了下,他連忙張開嘴,把勺子含了進去。
沈慈書垂下眼睛,又給蔣晏餵了一勺。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難得融洽,病房裡只剩下碗勺碰撞的聲音。
吃完晚餐之後,沈慈書叫來護工收拾桌面,起身就要離開。
蔣晏連忙喊住了他,「你要走了嗎?」
沈慈書看了眼時間,忍不住說:「已經很晚了。」
蔣晏喉嚨微微滾動,「你今晚能留下來陪我嗎?」
見沈慈書皺起眉頭,蔣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讓你再多陪我一下。」
沈慈書本來想說他爸還在家裡等他,可是看蔣晏緊張的樣子,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也許是遲遲沒見到他回家,沈明熙很快打來了電話。
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沈慈書拿著手機出了走廊,這才接起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沈明熙關心的聲音,「小書,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來?」
沈慈書猶豫了一下,把蔣晏甦醒的消息告訴了他爸。
沈明熙聽後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現在在病房照顧他?」
沈慈書低聲說:「他想讓我陪著他。」
沈明熙聽完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只是讓他別太累了,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病房,沈慈書一關上門,就看見蔣晏直勾勾盯著他,身體坐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