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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聞言多看了蔣晏兩眼。
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家屬,一聽見患者得了這種病,要麼開始推卸責任,要麼丟在一旁不管。
蔣晏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等醫生走後,蔣晏來到病房,沈慈書正背對著他坐在病床邊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蔣晏沙啞地喊了聲「小書」。
沈慈書緩緩轉過頭,疑惑的眼神望著蔣晏。
蔣晏放輕聲音,像是擔心嚇著沈慈書,「我們該回家了。」
沈慈書迷茫道:「你是誰?」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聽見沈慈書說出這句話,蔣晏心口還是抑制不住的疼。
蔣晏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我是你丈夫。」
他指了指身旁的盼盼,「她是我們的女兒。」
盼盼得知沈慈書得了老年痴呆後,眼睛一直是通紅的,她強忍著不落淚,哽咽著喊了聲「小爸爸」。
沈慈書看了看盼盼,又看了看蔣晏,忍不住說:「可是我們都是男的。」
蔣晏耐心地解釋,「我喜歡男的,你也喜歡男的,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
像是擔心沈慈書不信,蔣晏還翻出去年拍的全家福給沈慈書看。
照片裡沈慈書和蔣晏站在後排,盼盼站在兩人中間,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儼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沈慈書這才相信了蔣晏的話。
「可是我怎麼不記得你?」
蔣晏心臟微微刺痛了一下,「你生了點小病,醫生說,等你好了,就會想起來了。」
沈慈書懵懵懂懂的點頭。
「現在我們回家吧。」
蔣晏把手伸出去,沈慈書看著蔣晏期待的眼神,片刻後把手交了過去。
蔣晏緊緊牽著沈慈書的手,帶他回了家。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天上連半顆星星都見不到了,蔣晏打開家裡的燈,整間別墅頓時燈火通明。
蔣晏這才發現沈慈書的衣服都髒了,應該是回家的時候在哪裡蹭到的。
蔣晏忽然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出去。」
沈慈書抬起手,擦去蔣晏眼角的眼淚。
蔣晏僵住了。
沈慈書輕聲說:「別哭。」
蔣晏用力蹭了蹭沈慈書的掌心,心臟泛起劇烈的疼痛。
調整好情緒後,蔣晏帶著沈慈書去洗澡,他不敢把沈慈書一個人放在浴室,擔心他出什麼意外。
沈慈書很乖地躺在浴缸里,任由蔣晏幫他洗澡,顯得有些不自在。
蔣晏看出沈慈書的彆扭,打趣道:「我們什麼都做過了,還這麼害羞。」
沈慈書想到剛才那張全家福,他們已經結婚了,那種事情肯定也已經做過了。
想到這裡,沈慈書沒有再掙扎。
洗完澡後,蔣晏用毛巾把沈慈書包起來,想抱他去床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抱不起沈慈書了。
蔣晏心裡說不上的失落。
五分鐘後,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房間裡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以前睡覺之前蔣晏還會跟沈慈書說幾句話,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沈慈書已經把他忘了,更別說以前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從後面抱住了蔣晏的腰。
蔣晏身體僵硬了下,他回過頭,看見沈慈書把頭埋在他背上。
蔣晏心口發顫,他轉過身,順勢把沈慈書攬入懷裡。
以前沈慈書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黏著他。
即便沈慈書不說,但是蔣晏也知道,他心裡始終過不了那關,要不是為了盼盼,也不會將就跟自己過那麼多年。
這一刻忽然蔣晏覺得,也許沈慈書老年痴呆也是種好事,這樣他就會忘了自己以前對他做的那些惡劣的事情。
即便這個想法很自私,但蔣晏還是想讓自己在沈慈書心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自從沈慈書得了老年痴呆後,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明明上一秒才跟蔣晏說話,下一秒就不記得他是誰了。
這天沈慈書醒來的時候,看著身旁的蔣晏,疑惑問:「你是誰?」
蔣晏已經習慣沈慈書的忘事,耐心地說:「我是你丈夫。」
他像以前一樣把全家福拿出來給沈慈書看,沈慈書看完,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以前沈慈書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蔣晏一時間哽住,沈慈書那雙透著清澈的眼睛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說謊。
片刻後,蔣晏摸了摸沈慈書的頭髮,「我們是在地下室認識的。」
「地下室?」沈慈書很困惑,「我們怎麼會在地下室認識?」
蔣晏沒勇氣說出自己對沈慈書做的那些事,只好編造了一個謊言,「你被人關在地下室,我把你接了出來。」
沈慈書說:「所以是你救了我嗎?」
蔣晏點頭。
他救了沈慈書,但是又把沈慈書推進了更深的地獄。
沈慈書努力去想,可是他始終想不起來一點記憶,只能作罷。
蔣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熟練地把沈慈書從床上扶起來,給他洗漱,換衣服,然後下樓吃早餐。
蔣晏已經習慣這麼伺候沈慈書了。
自從知道沈慈書得了老年痴呆之後,蔣晏再也不敢讓沈慈書一個人出門,無論他去哪裡,都要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