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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衡的指尖真的有一股煙味。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摸到了陸衡的肩膀, 然後是脖子……
他的手摸在陸衡的脖子上, 腦袋湊近陸衡的頸間, 像是一隻在搜索重要物證, 進入工作狀態,高度謹慎的警犬, 用力地嗅了嗅。
憑藉窗外依稀落進屋內的光線,陸衡看見埋在自己脖頸間的那顆腦袋的輪廓。
想要將對方占有的念頭如同夏雨過後的蔓草,迅速地滋長著,瘋狂地、叫囂著想要衝破而出, 將身前的人擁住、纏上……
陸衡左手繞到江明澈的脖後——
捏住。
他像是拎一隻大貓,把埋在他脖頸的那個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腦袋給拎遠了一點。
陸衡不著痕跡地往外坐了坐。
江明澈看不見陸衡的動作,只是純粹對自己被拎開這件事有些不滿。
估計陸衡是做賊心虛了,他皺起眉頭,「你真抽——」煙了?
陸衡:「嗯, 抽了。」
江明澈:「……」
承認得這麼爽快, 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得這麼接?
是不是也得淡定一點?
畢竟大學都是大學生了, 偶爾抽個煙也沒什麼。
沒什麼個——屁。
…
「為什麼?」
想了想,江明澈還是沒忍住, 問出聲。
這個學期他跟陸衡幾乎同進同出的,就沒見過陸衡抽菸。
他甚至都不知道陸衡會抽菸。
該不會是剛跟什麼人學的,圖新鮮吧?
陸衡:「心煩。」
嚴格意義上而言,心煩的後面,還跟著「意亂」兩個字。陸衡沒做進一步的解釋,因為他的「意亂」無解。
江明澈:「……」
一時間,江明澈說不大清楚為了圖新鮮跟心煩,這兩個抽|煙的理由,哪個更容易接受一點。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男生抽|煙,他也沒有要管還怎麼寬的意思。
主要是出於擔心。
畢竟陸衡之前菸酒不沾,忽然大晚上的一身煙味的回來,還是熄燈之後,不可能不擔心。
江明澈還以為陸衡會展開說呢,好麼,等了個寂寞。
他不得不試探性地問道:「因為租房的事?」
陸衡:「很晚了,怎麼還沒睡?」
「睡著了,是你動靜太大。」
江明澈隨口扯謊。
反正這會兒黑燈瞎火的,陸衡也看不見他眼睛睜著還是閉著,臉什麼的紅不紅。
…
有一件事姜沅沒說對。
那就是江明澈今天晚上的確很早就躺床上了,他身體也確實不舒服,不過他沒睡著。
寢室熄燈前,陸衡都還沒回來。
想到陸衡很有可能還跟項陽在一塊,他就睡不著。
江明澈本來想發個信息問一下。
想到下午在奶茶店,陸衡忽略自己的事情,又生生給忍住了。
賭氣上了。
他要是主動跟陸衡說一個字,他是孫子!
純屬他單方面的跟人置氣,身為另一個當事人的陸衡對此一無所知。
江明澈一直沒睡。
陸衡跟沅沅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寢室燈都熄了。
所以腳步聲往他這邊走來時,他以為陸衡是去開他自己的檯燈。
他沒想到……陸衡會來他床邊。
更沒想到,陸衡會在他床頭坐下,接著伸手探他額頭的體溫。
鼻尖莫名一酸。
所以,當陸衡的手似乎要從他的額頭上拿開,他想也沒想地就把人的手給握住了。
完全是沒過腦子的行為。
心裡慌成一批,滿腦子都在想,完球,他要怎麼跟陸衡解釋?
是直接道歉,還是乾脆裝睡。
意外聞見的陸衡指尖的煙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反正裝睡是裝不成了,也就乾脆從床上坐起身。
…
「抱歉。那你繼續睡。」
話落,陸衡試著抽回手。
江明澈這才意識到,他還一直傻不愣登地握著人家的手。
臉頰發燙,江明澈趕緊把陸衡的手給鬆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在怪你啊。」
他後背靠著枕頭,兩隻攥著被單,語氣微帶著煩躁:「好吧,我承認。我沒睡著。」
聽出他聲音里還是有著濃重鼻音,陸衡聲音微沉:「身體不舒服?」
在奶茶店,他看見他跟孟長歌兩人桌前都有書,說明江明澈下午有去上課。
下了課,還有精力約會,他以為他燒已經退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陸衡這麼問,江明澈的鼻尖再次泛酸。
他今天一整天都病著,下午還又再一次高燒。
晚上彭鵬他們去上課,他一個人躺寢室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頭昏腦漲地還得自己起來倒水,下床的時候還差點因為頭暈摔倒。
「發燒、鼻塞、喉嚨疼……感覺整個人都要掛了。」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委屈。
陸衡:「放心。禍害遺千年。」
不會那麼容易掛。
臥槽!
江明澈眼睛陡然睜大。
這說得是人話?
江明澈怒道:「給爸爸滾蛋!」
西八。
趕緊滾蛋吧,要不然就這個氣法,他的病真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