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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桑尼亞·斯萬德小姐的情感並不熱烈,甚至淡到一切人都沒有發現,就連最好的作家動筆……連一幕相愛劇情都湊不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他初到此地才知死亡不是終點,還有更多的苦難就在前方。
還沒弄明白自己是誰?面前就擺著一大堆致死的毒藥,還有一群外星「巫師」笑眯眯的鼓勵他吃下去。
地球普通的缺愛青年,在他曾經的生活里,最大的不如意就是我的原生家庭對不住我, 而我恨死他們了, 我就等著他們跟我懺悔……
甚至更小的時候,他在日記里寫過這樣的狠話, 就是你們在我墳前哭,我也絕不原諒你們,我會化成鬼魂坐在墓碑上看著你們懺悔,但我已經死了,死了啊!!!
再大一點……真尷尬,算了吧。
其實有愛這個東西是要從父母那里接受傳承的。
馮濟慈就沒得到這份遺產,卻也在安靜平和的環境裡長大,祖父所接觸的一切同齡人,他們對愛的表達就是無言的陪伴。
他也沒吃過苦,人生見到的最大難都是從短視頻里刷到的。後初來此地無親無故,來處回不去,去處去不了。
雖然他儘量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叫瑞爾的青年。
可腦袋每時每刻都來回播著電影《畫皮》中周迅的一段台詞:
「你有過人的體溫嗎,有過心跳嗎?聞過花香嗎?看的出天空的顏色嗎?你流過眼淚嗎?世上有人愛你到情願為你去死嗎?有嗎?」
沒有,有的只是瑞爾那些記憶碎片,他假裝那就是他的。
破碎一個人的靈魂相當容易,把它放在一個無聲無息的黑屋子裡獨自呆著就好,馮濟慈就在這樣壓抑的環境裡逐漸走向變態。
他黑化了……呃,他自以為黑化了,這是現代人的通病,自以為思想如海深,個個膨脹如氣球就一捅就破。
直到這個世界有個女人慈悲的將兩個脆弱的生命託付給他,對!這是兩條命!不是魂斗羅調出來,是真實依賴他的也讓他依靠的生命。
而馮濟慈在那時就想好了長段的墓志銘:
「我這頭癟了駝峰就要渴死的駱駝在沙漠裡找到一口井,我知道前面有更好的,可我不想走了……」
之後他積極表現,會在清晨利劍破空聲響起那刻披衣而起,會趴在陽台上溫柔笑著等待她看到自己。
他會給親自下廚做美味討好,他會安排好一切不斷加重砝碼,他在她無助的十字路口完美出現無數次……
吟唱詞終於結束,身邊有人壓低聲音問馮濟慈:「夏?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馮濟慈看著他:「什麼?」
於爾司驚嘆:「這可是神殿,你可不能騙我,當然是斯萬德小姐,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摸摸嘴唇擠眉弄眼,邊上的西莫也把耳朵湊了過來。
樓下大廳,上萬的青年男女從地上站起又匍匐,布料整齊的摩擦頗有聲勢。
作為三個初悟的小庫洛小切爾勛,他們如小芝麻般坐在後一排,馮濟慈看看左右低聲說:「她……每天臨睡前都跟母神祈禱,請求母神把我賜給她。」
他說完笑了,渾身泛著一種難以描述的神氣勁兒,而那兩個傻子瞬間眼睛瞪的渾圓。
這當然是真的,那傻姑娘早就喜歡他了,她每天祈禱,他就站在樓梯悄悄傾聽。
她愛他比他愛她多得多,越是壓抑,越是能看到她眼裡澎湃的情感如火山噴發。
他靈魂不全,能回應的只有沙漠裡那頭守井老駱駝的偏執忠誠。
他幾次都想把那姑娘從飛揚拉入平庸,這樣她就只能一輩子依賴他了。
可地球良知又告訴他,那就不是桑尼亞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會頂著瑣碎的軀殼,佝僂成藝術作品裡的平凡老婦。
那樣的桑尼亞,你接受嗎?
自私的他認真思考無數次,當然不!他想要更好的桑尼亞。
人就是這樣矛盾而又無恥。
於爾司輕輕拉動馮濟慈的衣擺說:「開始了夏,我找不到桑尼亞,你能找到她嗎?」
當然,那是只屬於他的小姑娘。
即便她纖巧的鑲嵌在白色人群,可馮濟慈只要一眼看過去,就能迅速的找到她。
他看她認真祈禱,看她真誠的匍匐在地,他甚至嫉妒那個沒有靈魂的塑像,它分享她的注意力了。
當那些青年男女排著隊繞著神像走出大殿,赤足步入風雪,西莫先生忽然不再用他噁心的夾子音說話了:
「母神庇佑,直至現在我都做噩夢,還能夢到風雪中繞行,沒完沒了的繞行,我整晚整晚的走,大叫著起來一身都是汗,這可太可怕了。」
於爾司心有餘悸的點點頭:「我也是……你呢?夏?」
馮濟慈看著那小小身影離開,草率的點頭:「……這太可怕了。」
他們一起緩緩呼出一口氣後,馮濟慈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
馮濟慈說:「這裡人太多了,我要出去透透氣。」
他離開二樓從側門步入寒風,大雪很快把他變成一個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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