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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區不遠處,幾十個藝術家拿著畫板激情作畫,後來,他們怎麼都不滿意,就上手給於爾司先生擺各種姿態。
馮濟慈終於怒了,他走過去,領起可憐的於爾司把他擺在路當中,又找了一塊裹傷的大白布蒙了上去吼到:「來!畫!勇士已死!」
他往身邊一蹦,彎腰抓起一些泥巴丟過去又喊:「畫!無人收屍!」
他衝過去扯了白布,又把神色恍惚的於爾司先生提起來,將白布全部纏在他的腦袋吼:「畫啊!勇士受傷啦!!」
周圍鴉雀無聲,人們都安靜的看著。
一輛拉著灶具的馬車從城裡出來,馮濟慈跑過去,單手拽下人家的大鍋,又把於爾司先生丟了進去說:「來!你們都過來,我們就在這裡,隨便你們。偉大的藝術家們!大鍋煮庫洛,多麼好的藝術題材,不畫多遺憾……」
終於有紅衣士兵反應過來,他們揮舞著鞭子開始毫不客氣的驅趕人,波利太太不知道從哪跑出來,雙眼紅腫的就用腳踹了某個官員。
不知道誰上來抱住了馮濟慈,大家一起抬起於爾司先生,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回原位,等人散去,於爾司先生才嘴唇顫抖的問馮濟慈:「夏,為,為什麼是我?」
馮濟慈一言不發,轉身找了個帳篷鑽進去,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頂帳篷就成了禁區,所有人都繞著走。
當然,小庫洛們是非常感謝馮濟慈的,他們甚至一遍一遍回憶他的壯舉。
當第二天上午,當第四位神殿的醫療祝禱師小心翼翼的呼喚他的名字,馮濟慈為了證明自己活著,就披著不知道誰送進來的一件裘衣出去了。
當他舉目四顧,便又開始困惑了。
大量的燃燒完的蠟燭底座,價格不菲已經蔫吧的冬日鮮花,各种放置在盤子裡,堆成小山般的食物占滿了每一處空地。
再弄些鞭炮,燒點紙,弄個大號香爐一擺,馮濟慈覺著自己可以回歸地球了啊。
他左右看看,就看到依舊坐在城牆邊上的於爾司,他歪頭還在睡著,身上被蓋了各式各樣的取暖物,裘衣被子,羊毛毯子,也不怕壓死他。
彎腰拿起兩個果子,馮濟慈走到城牆邊上踢了於爾司一腳。
「來,吃貢品。」
於爾司立刻就睜開眼睛,他的睡眠很輕,大概在未來很長的時間段里,他的睡眠都不會好了。
將一個果子丟過去,於爾司想接住,卻找不到自己的胳膊。
最後的工作倒是無危險,可是真的累啊,那是一條山脈的翻蓋蘑菇要收集。
他就這樣正面跌在了那堆取暖物上,馮濟慈笑了起來。於爾司蛆扭了半天,掙扎著坐起說:「我~我其實沒睡著,就是躺著。恩~我覺的我們還不算狼狽,對麼?你……你的傷怎麼樣?他們說你拒絕別人觸摸你,你也沒睡好麼?」
他好像已經忘了馮濟慈把他丟進大鍋里這件事了。
卻不知道,第二天,他頭裹白布,一臉無辜的坐在鍋里的畫像,已經擺在了某位男爵夫人的壁爐上。
最可憐的是,這幅畫還傳世了。
後人提起於爾司,都親切的喊他,鍋中於爾司,那個語氣,仿佛他不是人卻是某種魚類。
馮濟慈為了表示抱歉,就迎合他說:「是呀……沒睡好,跟你一樣躺著,躺了很久,我好多了,就是些表皮傷害。」
馮濟慈挨著他坐下抱怨:「他們全都瘋了!怎麼不去南邊?」
於爾司靠著城牆無聲的大笑起來:「不敢吧,畢竟,這是我們的生活,不是他們的。他們……他們付錢了。」
馮濟慈大口啃果子,另外一隻手餵於爾司吃,他們看著城門口那邊的熱鬧,這一次不玩吵雜了,他們開始玩高雅。
城中貴婦搬了家裡笨拙的樂器,在那裡換人不分白天黑夜的演奏輕柔的音樂。
不時有馬車從城裡出來,那些小姐夫人打扮的十分嚴肅,也不敢鬧騰,她們就點一根蠟,離開的腳步多少有些躡手躡腳的。
於爾司說:「夏,你不能阻止人家表達情感,其實挺好呀,你看,我們好像得到了全城的寵愛。」
馮濟慈點頭:「啊,那就好好享受吧,等到大戰結束,王儲他們帶著人回來,我們很快就是透明人了。」
「恩……透明人?這個詞兒用的好,如果哪位天恩降臨,偉大的奧古斯大人,發明個讓人透明的產品,我就一輩子追隨他。他甚至可以踩著我上馬車。」
又一隊小庫洛趕著車子回到了普利滋,他們雙臂下垂的被人扶下馬車,又被人送到帳篷區,人們呼啦一下圍攏過去。
「總算找到你們了,夏!於爾司!你們還好吧!」
七號院的西莫先生梳著油頭,穿著嶄新的藍制服,錚亮的長軍靴,披著駝絨墜地無袖大衣,相當體面乾淨的就過來了。
他呲著滿口白牙笑,這一看就是沒有經歷過禍事的愚蠢樣子。
於爾司有些難以置信的問:「西莫先生?你,沒有在前面?」
西莫先生用誇張的語氣說:「母神啊,你們以為我不想去嗎?都知道我去的是大組,才挖了幾天兔子,出事那天我的引導師說……」
他用拳頭抵住嘴說:「咳,西莫呀,我親愛的孩子你還小,就負責運送物資吧,我就這樣回來了,還是第一個回來的,我都裝滿車了,先生們?請你們猜猜我遇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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