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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孩子。
喬諾夫人回到一樓,看著依舊呆坐的馮濟慈勸慰說:「先生,您才是一家之主~您在想什麼啊,總要做點什麼吧?」
馮濟慈抬臉笑:「我在想一句曾經的話,好像是誰說過的,哦,只有年少輕狂才有機會造成一生一世背不動的罪,從前只覺這話奇怪。」
喬諾夫人站了一會,似有明悟般點頭:「是呀,大人站在高處看人世是不會輕易付出代價的,母神原諒我如此刻薄。」
她又指揮旅館老闆去燒幾桶熱水,起碼能令那可憐的孩子溫暖一些。
木桶中的水慢慢冷了下來,肖尼披著昨天還不敢想的柔軟布巾,坐在一張起了綠苔蘚的小凳上。
桑尼亞問自己想要點什麼,他就想把自己洗先乾淨了,就像這幾個月無數次的夢中般乾淨,還與朋友勾肩搭背的走在普利滋城的大街小巷。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他抬起頭試了幾次,找到了輕鬆的語調說:「嘿,我太髒了,好了,我就來。」
肖尼·斯萬德站了起來,他伸手去摸擺在附近台子上的衣料。
真柔軟啊……衣料是從前望不可及的絲絨,甚至袖口的扣子都是水晶的,他厭惡水晶……對,還有襪子,襪子邊緣竟然有大地母神庇佑的賜福香葉草花紋……
又是幾下敲門聲,肖尼·斯萬德把那雙襪子塞進口袋,光著腳套上了價值不菲的軟皮矮靴。
夜幕深沉,一樓,旅店多餘的餐桌都被推至邊緣,他們用三張小桌拼湊了長桌,還擺了布藝花卉。
台布是用客人自帶的,一種十個紡織娘用細針挑勾三月花邊才能織就的一張台布。
肖尼·斯萬德低著頭,拿起一個銀杯打量,他看著銀杯上的標記,那是斯萬德家的字母縮寫。
呵~這高貴的生活。
這……靠著妹妹在寒冬中遊走,換來的生活,他該羞愧。
滿桌人也在看著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他終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說實話,肖尼·斯萬德應該長的非常英俊,即便他現在只剩下了骨頭架子,卻也能從骨像上推斷出他曾經的風采。
與桑尼亞一樣的瞳色,一樣高挺的鼻樑,憑這馮濟慈都不討厭他,還深深的同情。
他見過更大的崩壞,比如自己換了球活著,比如瑞爾一無所有,所以還算是理解,如果可以,這小兄弟大概想遠離人群做個出家人吧。
大塊屬於汰怪的淨肉被擺在他的面前,食物冒著濃郁的香氣,可他一口沒吃,就使勁喝酒一直把自己喝到桌子底下。
馮濟慈看桑尼亞滿臉擔憂,就摸著她的手安慰:「他又不敢死,更不敢去見你們的父母親,就隨他吧……總會過去的。」
「哦,先生?!」
馬車搖晃,肖尼·斯萬德頭疼欲裂的從委屈的座位上起身,他吃慣了苦,就相當忍耐並面無表情的坐起來。
馮濟慈放下手裡的書籍,彎腰撿起蓋毯遞給他。
肖尼·斯萬德道謝,把蓋毯圍在脖子位置靠在了車板上,他的胃部疼痛,卻享受疼痛一動不動,只有冷汗從額角有曲線的匯成一條河慢慢流淌下來。
一個拇指大的圓東西被遞到他面前,他看看面前的高貴先生。
高貴先生面無表情的回答:「這是麥麗素。」
他毫不猶豫的吃下了那顆東西問:「先生,我,我們去哪兒?」
馮濟慈抬眼看看右上方的小地圖,用神識扒拉了幾下後回答:「聖旺山,西雅郡赫利森林附近,我們將會在那裡度過一段美好的春假。」
不是回普利滋嗎?那很好,真的好。
肖尼·斯萬德眼神逐漸迷離,睡前說了一聲呵~。
看著倒下的年輕人,馮濟慈又撿了一次毯子,他知道這傢伙生了病,就連現代地球都一籌莫展的心理病。
怎麼辦呢?那就讓他睡一整個假期吧。
好的睡眠起碼能讓人□□健康。
而作為生活技能滿級的大手子,看在桑尼亞的份上,他還有足夠多的養神丹。
他倒是不在乎那個勞什子大地母神,可此間人在乎就別跟人家抬槓。
主要槓不過,一對全世界。
兩天後……聖旺山,西雅郡赫利森林附近獵犬沸騰,大量的人群從營地騎馬奔騰而出。
斯萬德·肖尼從小鹿皮帳篷內清醒,靠牆的桌面燒了昂貴的薰香,是密林松針的味道。
他坐了起來打量四周,這是一間非常簡單的小臥室,圓形的牆壁上掛著考究的保溫毯子,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
他恍惚了下,認真確定自己已經出獄的事實,不再會被皮鞭驅趕到暗無天日的礦井之下了?
對,他好像自由了又沒有自由。
聽到聲音的兩個女僕走進帳篷,一個為他擺好兩個銅盆,一個扶起陶罐倒冒著蒸汽的水,她們將一個盆擺在他的腳前。
肖尼·斯萬德的腳怯懦的遲疑的挪進去。
接過擰乾燥的毛巾擦臉,熾熱的溫度化開凝結的血塊,讓它們自有在身體的血管流動,他嘆息一聲問:「她……她們呢?抱歉。」
女僕們的眼睛盯著水盆並不與他碰撞,還用很溫柔不觸動他神經的語調說:「先生與斯萬德小姐上山春獵了,小斯萬德小姐正在草地練習騎馬,喬諾夫人說您起來可以先吃一些熱湯,如果願意,您可以出去輔導一下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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