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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拿開辛山竹的手,對方卻還要握上來,不安溢出,仿佛真的怕柏君牧丟下他。
辛山竹:「我和你一起去。」
柏君牧:「雨又下大了,你在家裡吃飯。」
辛山竹:「那你還會回來嗎?」
柏君牧點頭,「會回來的,希望我回來能看到你吃完早餐了,可以嗎?」
他想到辛山竹和自己絮叨過的高中和雜物睡在一起的宿舍,沒人帶他玩的體育課,爺爺在高考前去世,弔唁的村民和親戚都走掉的老屋,樹葉被風吹的聲音。
他只是平直地敘述,卻讓柏君牧聽出了濃重的孤獨。
就算他企圖掐斷這段哪裡都不合適的好感萌芽,仍然於心不忍。
他補充道:「我去四單元,就是後面那一棟樓的一層,給一個老爺爺送點吃的。」
辛山竹剛才看他從車上搬東西,給自己的那袋最大,好多零食,還有一袋小的,是一些熟食。
他看了柏君牧兩眼低下頭,嗯了一聲,「我在這裡等你。」
柏君牧下樓了。
辛山竹聽著他的腳步聲,去一邊開了對方帶過來的保溫食盒。
今天手機一直彈出關於颱風的消息,也有頭條新聞節選一些網友的評論,錢兆還發了好幾條朋友圈。
辛山竹的老家在深山裡,更靠近另一個省份的城市,颱風偶爾來,更需要在意的是山路被碎石截斷。
辛曉徽那邊是凌晨,但他還沒有睡,估計又為了學習熬夜。
他時刻關注辛山竹所在城市的動向,明明沒有孩子卻像是提前進入為孩子操心的階段,他給辛山竹發微信:來颱風了?
辛山竹打開柏君牧給的食盒,粥里的髮菜實在不是很好看,另外兩碟是蝦餃和茄盒,裡面還有家用的筷子和勺子,足以證明柏君牧的細心。
粥還是熱的,辛山竹拍下來給辛曉徽看:柏哥給我的。
[辛曉徽]:你怎麼又和他一起?
辛山竹手機一夜沒充快沒電了,他換了個位置,吃飯的時候不好打字,給辛曉徽發語音:「曉徽,我是不是沒告訴你我昨天和柏哥一起住的?」
[辛曉徽]:什麼?!!
嘆號遍布聊天界面,很快對方就打了個視頻過來,「不是一起吃飯嗎,你們不會酒後那什麼了吧!」
現在還沒停水停電,但不開燈室內也很昏暗,辛曉徽看了看辛山竹的表情,發現他好像還哭過,咬著牙罵了一句禽獸。
辛山竹:「那什麼?」
他問:「是那種事嗎?我們沒有做。」
辛曉徽:「你懂得還挺多……不對,那你怎麼哭了?」
喝粥的少年人頭髮披散,要說狼狽也不算,就是不太像他平時的樣子,辛山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哭了?」
他又笨拙地切換屏幕視頻的大小,看了看自己的臉,「沒有哭。」
「早上起來柏哥不在家,我以為他走了。」
「曉徽,我是不是沒告訴你我的鑰匙落在店裡了?今天台風停業,老闆自己也不去開門,我也不用過去。」
辛曉徽無奈地說,「你沒告訴我的事情也太多了。」
辛山竹咬了一口蝦餃,眯了眯眼,「但是曉徽也很忙啊,不能總是想我的。」
村裡的小孩當他傻子,學校的同學也不喜歡接近他,難得有人接近,也足夠辛山竹分辨善意和惡意。
「曉徽不是明年畢業了嗎,我看網上說你們那留學畢業率不是很高,是真的還是開玩笑?難怪你總是哭。」
辛曉徽從小到大也就吃過學習的苦和戀愛的苦,辛山竹說話懵懵懂懂,語氣里的心疼也做不得假。
他比一般人更擅長表達喜歡和關心,就是太過直白,反而讓人不適應甚至窘迫。
辛曉徽一直怕他戀愛,怕他因為愛得過分坦蕩和純粹被踐踏心意,一方面又唾棄自己因為感情元氣大傷的慣性悲觀,希望辛山竹能遇到真愛他的人。
可這太難了。
同性不能結婚,一些觀念仍然根深蒂固,辛山竹天真爛漫,總是習慣把人往好處想。
不說閱歷很深的年長的大人,就是心思稍微深沉的同齡人都足夠把他騙走。辛曉徽怎麼也沒想到還沒大學開學,他就已經有喜歡上男人的苗頭,辛曉徽當然知道喜歡有時候沒什麼好問為什麼的,依然止不住擔心。
他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啊,你哥我擔心你還不可以嗎?」
辛山竹:「我又不傻,只是反應慢而已。」
他很了解自己,一邊說這個飯很好吃,又要提到柏君牧,隔了幾秒嘆了口氣,對辛曉徽說:「曉徽,柏哥好像討厭我。」
辛曉徽:「你還說他喜歡你呢。」
辛山竹嗯了一聲,「但他確實喜歡我啊,我能感覺到的。」
堂哥都頭痛了,那邊的人在說:「我是不是沒告訴你?他還是我房東阿姨的兒子。」
辛曉徽半天說不出話來,網上拆遷戶段子很多,他怎麼也沒想到還能有真人版。
隔了好一會,辛曉徽突然大聲:「那他豈不是能開你房門?」
正好這個時候柏君牧轉著辛山竹沒拔的鑰匙推門而入,聽到辛山竹說——
「不用他開,我自己就可以開給他。」
第21章
辛山竹聽到聲音驚喜地轉頭,辛曉徽知道堂弟早就怦然心動,初戀對象不是同齡人也能算得上老男人了,還好柏君牧屬於能查到資料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