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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學術和人品又不能掛鉤,辛曉徽隔著這麼遠也沒辦法面面俱到,他嘆了口氣,正好室友找他,就把視頻掛了。
柏君牧:「還沒吃完嗎?」
他去了半個多小時,辛山竹和辛曉徽東拉西扯,吃個早飯磨磨蹭蹭,柏君牧:「粥涼了嗎?」
辛山竹搖頭:「還熱的,你要一起吃嗎?」
柏君牧:「我吃過了。」
辛山竹問:「那你要回家嗎?」
他補充了一句:「你爸爸媽媽那裡。」
外面天陰沉沉的,上午都像傍晚,雨像是天開了口子倒下來的,和一個小時前的風平浪靜完全不一樣。
柏君牧:「不回去了。」
辛山竹:「那你今天也不上班,都幹什麼?」
辛山竹租的房子只有一張遺留的床和桌子。
桌子都小得放個食盒就滿了,剛才那一兜零食他放在床尾,一樣的格局,這裡就顯得過分空蕩,他都住了小半個月了還沒什麼人氣。
他白天都在外面工作,晚上也只是回來睡一下,柏君牧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生活愛好。
大概是辛山竹說了太多次老家,一瞬間柏君牧都想看看他老家的房間是怎麼樣的,是不是也是這麼空蕩。
柏君牧:「看會書,休息。」
他看了眼手機的提醒,停電通知已經通過簡訊發到居民手機了,說過一個小時後左右停電,目前還沒有停水的消息。
「如果停電就睡覺。」
辛山竹嗯了一聲,他本來就吃得慢,柏君牧來他這裡也沒地方坐,辛山竹不想讓他走,吃得更慢了。
他含糊地說:「你可以坐我床上。」
柏君牧搖頭:「我回自己那邊了,袋子裡也有麵包,你這裡有燒水壺嗎?」
辛山竹搖頭,又看了眼柏君牧放在自己這邊的礦泉水,「我有個杯子,白天上班可以在店裡接水的。」
他知道買電腦和攢生活費,這些年習慣了生活簡樸,但也沒到苛刻的地步,所以會租房子,也偶爾會和錢兆出去吃頓好的。辛山竹指了指床邊的小柜子,上面有個保溫杯,看上去都掉漆了。
柏君牧:「你看攤我都沒看見你用這個杯子喝水。」
「店裡打工自己可以喝飲料的,」辛山竹又說,「等颱風過去,你來店裡好不好,我除了打冰淇淋還學會做蜜桃水,很好喝的。」
柏君牧:「再看,我過兩天要出門一趟。」
辛山竹:「去哪裡啊?」
柏君牧說了一個地名,這裡已經是辛山竹來過最遠的地方了,他說:「好遠,你一個人去嗎?」
柏君牧搖頭,「和宗明誠,就你喊叔叔那一位,參加我們朋友的婚禮。」
辛山竹的租房什麼都沒有,他應該也不吃方便麵,柏君牧在家裡習慣了,很少吃冰的,喝水也是,反正他那邊還有暖水壺,又轉頭打算回自己房子裡拿一個給辛山竹。
他走了兩步,轉頭看了一眼,辛山竹卻沒拉住他,他低頭喝粥,一言不發,似乎發現了腳步聲的停頓,微微吸了吸鼻子。
柏君牧問:「怎麼哭了?」
辛山竹:「吃斷頭飯都要哭的。」
這個形容惹得柏君牧笑出了聲,「什麼斷頭飯,你還活著呢。」
少年人頭髮垂在肩上,柏君牧想伸手給他別一下頭髮,剛伸出手又縮了回去,辛山竹看上去笨笨的,有些地方卻比尋常人敏銳,他抬眼看柏君牧,「你又想摸我。」
柏君牧:「不是摸。」
他習慣了這人的語出驚人,「你頭髮亂糟糟的。」
辛山竹:「我的發繩還在你的床頭。」
這話換個陌生人都覺得曖昧,柏君牧麻木了,「我去給你拿。」
辛山竹:「不用。」
他的口氣都硬邦邦的,像是生氣了,實際上這是表面的一層遮罩,哭腔結合這張臉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愛,恨不得對他再好一點。
柏君牧的心又軟了幾分:「你是不是害怕一個人?」
辛山竹搖頭:「才沒有,我一個人很久了,爺爺去世後我還一個人在老家住了半個多月等通知書呢。」
柏君牧如果再問,又會回到一開始的問題。
喜歡。
辛山竹卻沒等他問,喊了他一聲哥。
柏君牧嗯了一聲,辛山竹微微抬頭看他,他的眼睛哭過之後染上薄紅,那股超越性別的天生艷麗更是惑人,但他渾然不覺,只是蹙著眉說:「我讓你很為難嗎?」
柏君牧點頭:「有一點。」
他拿了一張紙巾給辛山竹擦眼淚,「我也沒有討厭你,你不要多想。」
「只是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外面風雨大作,偶爾有什麼東西被吹翻的聲音,辛山竹租的房子陽台門沒關好,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響,「你很可愛,但我們也並不適合。」
他聲音溫柔,眼神認真。柏君牧十九歲已經讀大三了,他小學還跳過級,中學一直沒有任何戀愛的悸動,為了學業也很少享受生活,即便是家族裡優秀的正面教材,父母感情也不錯,卻也沒到實現人生理想的程度,或者說鮮少有人能真正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現在也沒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宗明誠說那你去戀愛,柏君牧拒絕之後沒想到遇到了辛山竹這個過分熱情的類型。
辛山竹:「我沒有要和你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