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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著皇帝帶她來時的情景,沿著樓梯拾階而上,聽著寂靜之中一聲聲吱呀呀的腳步聲響,綺雯真是壓抑不住滿懷的心酸——眼看著仗都打完了,他都已回到了家門外,卻想不到又碰上這種變故,安知我還能不能平安度過這一夜,能不能與他再見……他說我是他的福星,我的福運真能有那麼好麼?
這所謂的密室其實是一系列的構造,沿著樓梯登上最高層,再爬上一道木梯,從三樓吊頂上一個極為不起眼之處打開一個機關,露出一個閣樓的入口。
這座閣樓是封起了三樓藻井所造,內部像個小小的暗堡,封起入口之後在外面很難發現,卻能從裡面的暗窗清晰看到樓外的情形。
而這還不是真正的密室,閣樓一側另有一個出口通入夾壁牆,沿著夾壁中一道狹窄的樓梯再往下走,重新下到一樓之下,才來到真正的密室,是一間有桌有椅、布局簡單又周到的地下室。
綺雯去到閣樓就停下來:「姐姐帶著她們下去躲避吧,我留在這裡望風。外面若有異動,我再通知你們。有下面的密室躲避,縱是亂民真的放火也不怕的。」
皇后不解:「你又何必親自望風?留下宮女不就成了?」
綺雯真被她搞得心力交瘁,這時候外有外敵,內也不排除有內鬼,她當然是獨自留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只要不遇上大火燒過來,身在這座閣樓就進退皆宜。值此之際,她對跟前這幾人的信任全都所剩無多。
她疲憊嘆氣道:「你就聽我的,帶她們下去吧。一切小心。」
皇后只好不再多說,領了其餘四女進入夾壁。
閣樓頂上是樓頂歇山頂的形狀,除了最高處外,都無法容人站立,內部也沒設桌椅,只沿著外圍鋪了一圈坐墊。
身邊靜下來,綺雯守著一扇暗窗坐在坐墊上,揉了揉酸脹的小腿,緩緩舒了口氣。左手衣袖裡硬邦邦的,又綁了他的那柄玉璋。
伸進手指去撫摸著溫潤的碧玉手柄,綺雯忽然想起了上一次這般備著玉璋時的情景……那個人,眼下又在做著什麼呢?今夜的變故,又是否與他相關?
他不會賣國求榮與和國勾結,綺雯還大體能信,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明知故縱幫亂民來洗劫摯陽宮。可細細琢磨一番,她又覺得不可能。即便她最近卸任不管事,東廠的人也變得懈怠,卻因她之前的交待,最最不敢放鬆對潭王府的監視,如果今日之事與他有關,東廠不會毫無察覺。
反過來說,也正因為此事與他無關,才沒有被東廠察覺。
一祛除了他的嫌疑,綺雯倒破天荒頭一遭有點盼著見著他了。他畢竟比皇帝離這裡近得多,眼下一定也得到消息知道了宮裡出事,雖說他對她被亂民整死想必是盼望的,可他總還不會把養大了他的老娘也丟給亂民不管吧?
這一回出了亂子,主因就是宮內宮外沒了主事之人,他那個賊精明的頭腦,若能及時出來主事,組織五城兵馬司和羽林衛實施營救,想必是好的。還能趁機立個功,洗洗白不大好的名聲,多博取點他哥的好感,爭取他哥早日對他掉以輕心,對他也沒壞處,不是麼?
唉,錢師兄真是靠不住啊。前些天便已聽說,自打她卸任休假以來,以錢元禾為首的一些東廠高層就也給自己休了假,成日各種飲酒作樂逍遙快活。除了她之前緊抓不放的潭王府之外,對其餘地方的監控都懈怠了許多。
她當時覺得最近都平安無事,這些人也辛苦的久了,放鬆一下無妨,就沒去管。現在才知,若是自己沒有卸任,或是約束好了手下,就總會提前得到風聲,不至於被這些不上檯面的亂民攻了個措手不及。
如此說來,今夜的劫難也是自作孽啊!
雙手覆在自己滾圓堅硬的肚子上,綺雯背靠著板牆閉上雙目,強忍著心中酸澀默默祈禱:快點回來,快點回來啊,即使將來還有重重難關過不去,也要看在我等了這麼久的份上,讓我再見你一面,也讓你見上孩子一面吧……
這裡距離景運門很遠,外面仍是一片靜寂。綺雯不知不覺被困意包裹,漸漸盹著了。
迷濛之中依稀聽見了點響動,剛一睜眼的瞬間,嘴上就被緊緊覆上了一隻手掌,一柄涼涼的利刃抵住了咽喉。
「別動。」面前的女子低低一聲吆喝。
為免引人注意,閣樓內沒有點燈,但樓外房檐上懸著長明燈籠,借著暗窗透進的光亮看清面前的人臉,綺雯眼中訝然之色一閃——是她,這裡面的內鬼竟然是她!
這個身形嬌小、年僅十六歲的封選侍從來都是一副怯懦形象,在人前極少主動說話。但有著大量影視劇和小說的渲染,知道越是咬人的狗越不露齒,越是受欺負的小人物也越容易加入邪教組織,綺雯並不覺得十分意外。
「失禮了娘娘,為保聖教大業得成,臣妾不得不出此下策,請娘娘隨我出去吧。」封選侍一手捂著她的嘴,另外一隻拿著小刀的手在她頸間動了動,示意她起身。
綺雯朝夾壁的入口瞄了一眼,料得到封選侍一定是藉口上來看顧她而來的,她現在叫出聲來也不知能否被下面的皇后等人聽見。不過,她趙宸妃可不是個柔弱好欺負的孕婦,倒也不那麼必須指望別人的援助。
緩緩站起的當口,綺雯裝作身子笨拙站立不穩,往前稍一踉蹌,借著封選侍怕傷著她、持刀的手鬆開少許的當口,綺雯猛地雙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扭身形脫開她的控制同時也將其手臂擰到了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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