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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那麼自然隨意,毫無遲疑,毫不做作,以他這種絲毫不會花言巧語的人說出口,更顯見這並非一句情話,而是聲由心發,是最真不過的真心話。
綺雯瞬間聽得鼻子發酸,眼睛都濕潤了,為了他這話,真是肝腦塗地也沒怨言了。片刻前竟還擔心被他猜忌,可見都是犯傻。她強笑道:「所以說呢,為了您這話,我更該盡一份責。」
皇帝並沒把這句話看做什麼告白,見她幾乎感動得涕零,他倒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是心下悵然,這個嫡妻的名分,終究是沒辦法給她了。他總不能為了對得起她,就去廢掉皇后,或是盼著皇后早死。
綺雯轉去收拾起小几上的茶盅,隨口笑道:「您也是,都安排我去幫東廠了,若是再臨時變卦,還不叫人家看笑話?」
皇帝倚靠到龍書案邊翻看起一份奏疏,心不在焉地笑道:「你這是把司禮監說成東廠了麼?我就知道你心心念念惦記著東廠,司禮監的事務枯燥無味,是沒有東廠的差事有趣。可我又怎可能差你去做方奎的手下?他一天都說不來幾個字,還不把你悶死?」
「哐啷」一聲,綺雯剛要收進托盤的茶盅翻倒在了桌上。
第58章 危機四伏
外面天色已然黑透,慈清宮後殿裡,潭王幫著照看太上皇飯後睡下,便辭別了母親,起身離開。
喬安國親自為他披好斗篷,送至穿堂。
「還未摸透她的底細,便將方奎暴露給她,王爺就不怕她向今上告密?」走在穿堂里時,喬安國覷著周圍沒人,小聲問道。
潭王微翹著唇角,說得胸有成竹:「一個是跟隨身邊十幾年的宦臣,一個是才相識兩個多月的女子,任她再怎樣受寵,二哥還會信她超過信方奎?二哥那樣的人,待人冷硬又性子多疑,怎可能被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她若是夠聰明,就不會做那種告密的傻事。若是不夠聰明……反正方奎已然有了準備,真要對質起來,自有讓二哥信方奎而不信她的把握,到時,她縱使不會步何馨兒的後塵,也落不得什麼好結果。」
從來皇家子嗣最最信任的人都是近身宦臣,幾乎沒有過例外。像皇帝這樣身邊可信之人寥寥無幾,更是沒理由例外。
喬安國仍不放心:「既然這樣,何不直接說給她?這般半露不露地透給她,若是她一時不慎,說漏了嘴呢?」
潭王笑了出來:「我正是想要藉此看看她的本事——一個連說漏嘴都不知如何補救的蠢女人,還用得著我去操心她的下場?」
喬安國想來想去都覺得事情不把穩,按說方奎身為今上心腹,拉攏過來應當是個分量最重的籌碼,該小心使用才是,可王爺眼下卻輕輕鬆鬆拿其去試探那個宮女,看起來倒像是對那宮女寄託的希望遠遠大過方奎,這……真不會押錯寶麼?
可惜王爺沒有多說的意思,他也無可奈何,只好道:「王爺慮事周到,奴婢不及。王爺放心,奴婢自會布好人手,密切留意隆熙閣一切風吹草動,到時報給王爺知曉。」
潭王沒再說什麼,正邁步走出穿堂,迎面一名中年內侍腳步匆匆地過來,拱著手低聲報導:「稟王爺,喬總管,鍾總管送來急報,說是杜閣老今日提出致仕,今上竟准了。」
潭王與喬安國的面色齊齊一變。
自喬安國卸任東廠提督以來,內閣首輔已是掌握在他們手裡最高的品秩,怎地今日,今上竟有如此大的動作,連杜榮的致仕都准了?
潭王目中凌厲的光芒一閃,面現冷笑。看來是這陣子自己的作風太過優柔了啊,縱得二哥也放肆起來了……
……
「怎麼了?」皇帝抬眼朝綺雯看過來。
「沒事,是我一時走了神。您看,我還真是沒見過世面,倒像是被太上皇后嚇著了。」綺雯刻意迴避著皇帝的目光,料著只需不被他直視神情,就不至於露出什麼馬腳。剛才那一瞬,她是真有點慌神。
皇帝果然並未起疑,輕嘆道:「這樣的世面,若是讓你從不去見才好呢。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如今這樣,暫時也不好讓你住進隆熙閣來了。」
上一次提起讓她搬來隆熙閣,事後一直也未成行。皇帝也有些擔憂將她遷來眼前,會有「忍不住」的風險,但又真心想要她住得近些,每日晚間也好不必顧忌著下鑰的時間,與她多相處一會兒,為此一直未能決斷。
如今既決定讓她去刺探潭王,如果再讓她住進隆熙閣,成日都沒什麼理由出去,就不好留給潭王聯絡她的機會了。
皇帝說完就準備繞進龍書案後去看奏疏了,卻聽見綺雯沒有告退離開,而是幾步走來他跟前。
「怎麼?」他剛一回身,便被綺雯投進懷裡,雙臂緊緊箍住了他。
亮閃閃的點翠赤金鳳蝶花鈿在眼前輕顫,皇帝撫著她的肩頭,一時無言。此刻還能說什麼呢?再要張口,又是只能說:別去了,我寧可去與他們拼上性命,也不想你去受這種委屈。
綺雯根本沒留給他再去動搖的機會,很快放下手,眉眼含笑地嬌嗔道:「我省得,不就是怕我再來勾引您麼?您所料沒錯,我就是打了這種主意,要是住在隆熙閣里,非得趁著哪晚再來試一試不成。」
皇帝啼笑皆非,竟接不上話來。這丫頭是越來越膽大了,現在說出這種話,臉都不來紅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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