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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種散漫怠懶的音調,舒橋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抬頭反駁道:「我下象棋和你……」
「大晚上的,不下象棋幹嘛?!」
幾乎是同一時間,路老爺子的聲音和她一起響了起來。
舒橋:「……」
哦,不是和她說話啊。
老爺子中氣十足理直氣壯,嗓音蓋過了她有些氣若遊絲的聲音,但舒橋還是尷尬到迅速紅了耳根。
啊!!
人家問的是路老爺子!和她舒橋有什麼關係!!
她在自作多情些什麼!!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閉嘴低頭,卻還是在低頭之前碰上了商時舟似笑非笑的眼睛。
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舒橋更尷尬了,正要說時間不早自己該走了。
然而下一刻,路老爺子已經站起了身,把自己的小馬扎讓給了商時舟:「來來來,替我下兩把,這小姑娘年紀輕輕,棋還挺老辣,你可別丟了我老路家的威風!」
商時舟平時哪有這個閒心,這次來得快也不是真的為了幫路老爺子下這局棋。
但他盯著面前耳根微紅、頭快要埋到土裡的小姑娘,眼底帶了點笑意,也沒推辭,真的就這麼坐了下來。
就是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實在有些委屈,幾乎快要碰到舒橋的膝蓋。
舒橋壓了壓裙角,有些彆扭地轉開了腿。
事已至此,那、那就下一把吧。
就一把。
擺棋再開的時候,舒橋執紅,只抬手不抬頭,便要先行。
「等等。」商時舟卻打斷她的動作:「我是我,路老頭是路老頭,誰紅誰黑也要重新來過吧?」
這種小事也沒什麼好爭的。
舒橋二話不說,就要旋轉棋盤。
一隻手落在棋盤上,按住了她的動作。
手指很長,很乾淨,骨節分明,一看就會對這雙手的主人心生好感。
除了舒橋。
她警惕地盯著那雙手,心想這個人又要幹什麼。
「公平一點。」他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子:「石頭剪子布吧。」
舒橋:「……?」
幼不幼稚啊!!
她面無表情:「我出剪刀,你呢?」
商時舟啼笑皆非,到底還是說:「……布。」
舒橋:「哦,那行,我贏了,我先。」
棋局鋪開以後,有幾個老爺子在旁邊你一句我一句地拱火配音,外加路老爺子說是旁觀,實則一直在旁邊指點江山的嗓門,倒是遮掩了棋盤兩側兩人之間難以言喻的氣氛。
舒橋這一局下得很冒進。
帶著點兒難明的火氣。
平心而論,對面這個男人的棋藝是比他爺爺好多了。
就是也不知道她班主任那張苦瓜臉是怎麼生出基因仿佛中了八千萬大獎的兒子的。
而且您兒子開車超速您知道嗎?
等到棋盤上的棋子都七零八落,舒橋「啪」地按下一字,眉目之間多少帶了點兒殺伐之氣的時候,對面那人終於又在老爺子們的聲音中插進來了一句話。
「你是打算一直都不抬頭嗎?」
舒橋頭也不抬:「下棋有規定要抬頭嗎……將軍。」
商時舟:「……」
路老爺子帶頭開始對商時舟進行「噓」聲攻擊,一片唏噓中,商時舟也不惱,只閒閒地撈起一枚粗糲的棋子在指間轉了一圈。
「下棋沒規定,但看我還是需要……高抬貴眼的。」
最後幾個字加了點重音。
誰要看你啊!!
一些不太美妙的記憶襲上心頭,舒橋腳趾摳地,還是迅速抬了下眼。
然後對上了一雙意味深長還帶著點笑的灰藍色眼睛。
舒橋默默在心裡加了一句。
……行啊老路頭,您兒子還能基因變異出來一雙混血眼。
會自己開屏的那種。
要不是路老爺子和路程的關係,她早拔腿就走了。
還好商時舟的話應該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路老爺子對商時舟的表現明顯恨鐵不成鋼,叫囂著要再來,其他幾個老頭子都是老棋迷了,這會兒觀棋上癮,也都開始拱火。
但這局棋終究還是沒能再來。
打斷他們的,是帶了點怒氣的中老年女聲:「是誰給我保證七點前回家的?老路你個死老頭子!多大年紀了還說話不算話!」
只見剛才還在指點江山的路老爺子突然噤了聲。
然後急中生智地和藹一笑,拍了拍舒橋的肩膀:「這不是給路程班上的小姑娘輔導功課呢?」
路老夫人背後冒出了一個已經禿頂了小半的腦袋。
路程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舒橋身上:「舒橋?你怎麼在這兒?」
然後他才意識到路老爺子嘴裡的「小姑娘」指的是誰,啼笑皆非道:「爸,你可得了,我們年級第一需要你輔導功課?」
路老爺子臨危不亂隨機應變胡說八道:「順便幫小舟相看一下女朋友,這事兒不重要嗎?不值得我在外邊兒待到七點半多看兩眼嗎?」
舒橋:「……?」
路老爺子悄咪咪拽商時舟衣角,再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對舒橋擠眉弄眼,完全一掃剛才的耀武揚威,臉上寫滿了能屈能伸委曲求全。
舒橋到嘴邊的辯解生生被卡住。
商時舟垂眼,將舒橋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然後在路老夫人和路程殺過來之前,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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