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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還不自覺,雙手捧著烤芋頭坐在路邊圓球上啃,臉頰鼓成小倉鼠, 配合圓圓後腦勺可愛得緊。
「小喻, 還想要勺白糖。」
嘴裡剛咽下去食物, 手裡的還沒吃完,就見田恬伸個頭, 眼巴巴往隔了兩個圓球的攤位看。
「小囡囡這麼喜歡吃甜嘍。」攤主是個老大爺, 笑眯眯看著田恬大口啃著芋頭,他腿邊坐個蘿蔔頭, 正抬頭目不轉睛盯著田恬。
那小蘿蔔頭一動不動,眼珠子都直了,喻江連小孩子的醋都吃,惡狠狠瞪了他眼, 又買下三個後拉起田恬就走。
「誒, 誒!糖, 小喻!」
也不知道先前的柳家虐待他還是怎麼,這倒霉孩子剛進小市場,腿就跟生根般站在攤位前, 拽都拽不動,從門口一路吃到現在。要是都吃完還好吃, 每種就啃兩口丟給喻江,還說留著肚子吃豆花, 扭頭就被烤芋頭勾過來。
「糖個孫兒!」
都逼得喻江用方言罵,田恬全當聽不見,央求人再給他剝開一個。結果有個分量不輕的東西啪得撞開喻江,緊接是孩童嗓音獨有的脆生:「哥哥!」
喻江險些被創到馬路牙子上,他提著芋頭袋子滿臉錯愕,只見攤主的小孫子捧起一大碗糖,歪歪扭扭抬高方便田恬伸手蘸,末了還補充一句:「糖都給你,當我老婆。」
話音沒落,喻江怒得險些背過氣,田恬再缺心眼兒,但不去逗小孩子,伸到半道的胳膊拐彎,咽下乾巴芋頭聲音含糊不清。
「哥哥喜歡一米八五的,不喜歡一米八五除以二的。」
小孩啊了聲,掰著手指頭在那算,喻江暗戳戳翻了個白眼,拉起笑得沒心沒肺的傢伙離開。
直到坐在飯館裡,田恬還樂呵呵地笑,看著喻江幫他拆開碗筷,又點了好幾份特色小吃,探過身子歪頭打量黑了臉的男生:「小孩子的醋也吃?」
結果人不理他,取來熱毛巾拉過田恬的手,翻來覆去擦乾淨,幫他倒滿茶杯,一套做下來就是半句話都不說。
難得見喻江使小性子,田恬還看得樂呵,仗著男生對他偏愛肆無忌憚,起身坐到人旁邊。
「生氣啦?」
「……」
「我跟他鬧著玩呢,誰不知道我最喜歡你了。」田恬用肩膀拱拱喻江,對方斜楞他一眼,嘴角下撇沒吭氣。
不得不說,有的人就算生氣,眉眼間還充著股「我就是在生氣但你開口哄我就低頭」的詭異萌感。
田恬試探:「我知道自己做得不…」
「嗯,下次不要這樣了。就算當也只能當我的老、老婆。」
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看得田恬目瞪口呆,不過也來不及讓他挑刺,點的菜陸陸續續上來,不一會兒擺滿了桌。
「不太知道你的胃口,這家是老字號,都是點的招牌,嘗嘗?」喻江邊說邊幫田恬張羅,他猜到人應該喜歡吃甜的,便將糖醋裡脊與拔絲地瓜擺在田恬手邊。
而對方僅是掃了眼,興致缺缺移開視線,反而追問喻江小時候的事情。嘰里呱啦嘰里呱啦,還沒到飯點,飯館就他們一桌,田恬還坐在大廳正中央的散座,說話就跟開了擴音器。
好在他嗓調輕,帶著南方獨有的儂聲軟語,稍微撒個嬌就酥了喻江全身的骨頭,連帶著二樓某處敞開門的包廂,同樣得此耳福。
青年翻看劇本的手指微頓,顯然聽出來田恬的聲音,下秒經紀人生怕外面響動干擾了蕭何思考,欠身關了房門,鎖住外面暫時不屬於他的春光。
喻江耳尖。
他掃了眼二樓,不動聲色地拿起筷子夾了塊地瓜,堵在田恬嘴邊。蜜汁掛在木製尖端,結結實實糊了滿唇。
田恬不喜觸感,剛要拍桌而怒,結果舌尖吸住甜水,他抿抿嘴,樂呵呵抱住喻江的胳膊:「還要。」
「自己夾。」
筷子塞到他手裡,喻江假意推託實則欲擒故縱,想要田恬親親熱熱沖他撒嬌,卻未料對方哦了聲坐回去,還給自己盛滿米飯。
「……」
「咳。」
「……」
「咳咳咳!」
本想得田恬關心,誰知那倒霉孩子把整盤糖醋裡脊拉到面前,邊往嘴裡扒飯邊警惕地盯著喻江。
不用問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氣得喻江差點打嗝:「沒人跟你搶,坐過來!」
「小喻我餓了。」
喻江恨不得捏這熊孩子的嘴:「誰跟你搶,坐我旁邊來!」
餐桌是四四方方的造型,田恬不選相鄰的兩邊,非得與他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對面。喻江本來也不餓,是想趁這機會跟人增進些感情,眼下還增什麼增,他爭得過糖醋裡脊嗎?
喻江又是氣、又是惱:「你家裡是不給你吃飯嗎?一頓糖醋裡脊開心成這樣,不許挑食,吃青菜。「
田恬點了下頭,喻江神情有明顯空白,緊接著聽他補充:「我小時候好像有病,吃什麼吐什麼,全靠喝奶與輸營養液長起來。等長到上初中的年紀,大概才開始學著吃飯?」
說到這,筷子尖夾起來幾粒米,比劃著名與喻江鼻尖平齊。看清他寫滿不可思議的面容,田恬話語一頓,若無其事移開視線,笑嘻嘻地往嘴裡塞口米飯。
「怎麼啦小喻。」
即便男生表情再裝得若無其事,喻江思緒亂得握不住筷子,他鬆開雙手交握,似乎在組織語言,卻找不到合適詢問機會。幾番糾結過後,他還是夾了塊裡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