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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雖不是頂富,但在北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幾十萬價位的車也說得過去,偏偏遇到了田恬。
他是誰?那是柳家用黃金白銀一點點養起來的嬌嬌公子哥,打不得罵不得,若不是田恬自己有點界度,早就被寵得無法無天。
熟知他的人說:就沒低於四位數的東西近過他身。
坐充滿機油味道的車,對暈車為家常便飯的田恬來說,已經算是上天大的委屈了。
「難不成你奶奶還能說出來比你媽還臭的話?」田恬閉著眼,忽然笑了下,聲音輕蔑,卻讓喻江無比心疼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沉默著收攏抱著男生的手臂。
不過,那瘋女人倒說得有點意思。
粉頭裡面的兔爺?
田恬哼笑了下。
「你媽媽還真是抬舉我。」田恬又道:「小喻,我跑去外地念大學,為的見同齡人,你是因你媽?」似乎也沒想著喻江回應,他慢悠悠補充一句:「這麼說來,咱們兩個一樣,又不一樣,最起碼我不會去躲深愛...」
話說半邊,田恬頓住。
他眼睫輕顫,似乎在回憶過去,或是恍惚走神,視線飄忽無所居,腦海卻浮現柳昭夕的影子,下秒如泡沫般破裂,仿佛一瞬間的幻覺。
察覺懷中人走神,喻江手臂收的田恬喊疼。窗外高樓漸漸消失,換成一排排的仿古建築別墅,最後車子停在某處獨棟後院,從車庫中進去直接到了地下一層。
「呦,還挺現代化。」
田恬緩了下精神下車,點評入戶就是電梯的布局。雖然柳家也有幾套類似的房產,不過田恬很少去,他更喜歡跟昭昭一起擠在那處秘密基地里。
「...」
出來這麼久,人也不給他打電話,真是壞昭昭。
「直接去我房間,等吃飯的時候再下來,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好歹也算是我的男朋友。」
後三個字咬音極重,田恬掃了喻江一眼,默不作聲就算是回應。喻江剛想追問,誰知電梯叮咚應聲而開,傳來一道格外驚喜的呼喚。
「哥!早知道你來,我就跟你一塊回來了。趕快進來吧,奶奶和源哥等好長時間,菜早就齊全。」喻溪噔噔噔跑來,故意無視田恬,一直纏著喻江問東問西,幼稚可笑得令人髮指。
哦,瞧喻江緊張成這樣,估計是那個未婚夫。不是有男友了,還來這裡一訴衷情?
田恬漫不經心想著,倒確實也沒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喜愛喻江,遇到這樣的事定然會吃醋。這幾天不知為何,他覺得喻江越來越無趣,甚至沒有當初在演奏會見到的那般驚艷。尤其是離開了學校,他頭頂那層鋼琴天才的光環也漸漸消退...
可還要裝作在意的樣子看向喻江。
真是無聊、煩。
田恬不喜歡。
果然,喻溪上當,打量的視線透出幸災樂禍。
他就說嘛,面前粉頭兔爺是個菟絲子,光看表面就異常輕浮,怎麼進得了喻家。搞不好還做過皮肉生意,渾身上下豈不髒得要死。
整通下來,喻溪倒是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哥,我們上去吧,奶奶都等了好久,說哥哥為什麼到北城也不去看她,還怪我沒有招呼到位。」他忙前忙後,又是掛衣服又是幫忙按電梯鍵。
結果喻江看都不看他一眼,始終站在田恬跟前,幫他擋掉喻溪充滿敵意的目光,握住男生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彎腰對上他耷拉的眉眼。
「小恬。」
手心溫熱,常年彈琴的指節力度不小,喻江從未想過他家裡人會對一位素未謀面的男生敵意如此大,憤怒與無力順著兩人手指交握處逐漸蔓延,最後包裹住喻江全身。
他那麼寶貝的人,連先前差點犯錯都不忍心說重話的寶貝,怎麼可能會放在這裡,任由旁人嘲諷。喻江抬腳往門口走,態度不容置疑的堅定,結果還未邁出去半步。
「可不是嘛,你所謂的招呼到位,就是跑到我男友家門口,對著他喜歡的人大呼小叫婊子,是不是?」
田恬反握住喻江的手,將人從後面拉回,伸長胳膊勾住後者的脖子,在喻溪扭曲注視中偏頭堵住他嘴角,順便用牙尖細細研磨。一番動作下來,卻始終冷眼注視著喻溪,順勢靠在喻江身上。
「小喻,你說該怎麼辦?」
他本是舞蹈生,腰細腿長臀翹,即便因暈車臉上神情蒼白倦怠,卻平添幾分蒼白美。車庫為聲控燈,無人講話時一層層黯淡下去,最後留田恬頭頂的一盞吊燈。
艷麗五官籠在暗處,額頭靠在男生脖頸間,旁人僅能看清他微揚的嘴角,以及冒著絲絲寒氣的眼睛,不過下秒便被喻江伸手捂住,僅露一口森森小牙。
喻江半個眼神都不願分出去,偏頭吻住田恬,動作流暢又自然:「都依你。」
「哥!!」
喻溪急得跺腳,他恨不得衝上去揭開那萬人騎的婊子的真實面目,卻礙於喻江冷如冰的眼神凍在原地,幾乎要咬碎了後槽牙。
司機早就退出去了,喻家兩位少爺吵架,這種情況下還待在車庫簡直就是找死。他剛出門口時卻撞見聽聞動靜過來的老婦人,拐杖點地的力度悄無聲息,正一動不動站在側面,身旁跟著面容如調色盤般難看的喻母。
方才那些話,兩人肯定聽去了。
作為一個愛面子大如命的喻家,竟然在車庫堵住客人不許對方進門,還逼得客人說如此自降身份的話——司機默默在心裡為這個野生喻二少點蠟,不愧是外面女人帶進門的,哪裡有大家少爺的模樣,倒跟潑婦罵街毫無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