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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老太太站在側門,正好是個視線死角,她側目看親孫子懷抱著的男生,等視線觸及他發色,喻老太太的眼底泛起些許微光,清清明明不像七十歲老人的混濁。
只是她還未出聲制止住喻溪,另外一道略帶輕佻的聲線傳來,聽得其餘眾人一愣。唯獨田恬抬頭望向旁邊的黑車,看車窗降下,坐在主駕駛的長髮男人扭頭,抬手沖田恬這邊打了個招呼。
「嗨嘍,這是你的小男朋友嗎?」
男人來去如風,跳下車後徑直走到兩人身邊,無視喻江瞬間黑如煤炭的臉,握住田恬的手抬起,拉到自己唇邊落吻。
原本披在他身後的髮絲散落,細細密密垂在田恬手腕,形成一個小小帘子,帶著說不出的淡淡柚子香。
「你好,小粉糖。」
長發男人眼睛彎起,莫名熟悉感卻看得田恬頻頻蹙眉,視線在陰沉臉的喻江與他徘徊。像是印證田恬心中猜想,喻江聲音沉得都能滴水。
「...您回來了,父親。」
「?!」
對方笑而不語,始終注視著田恬。
田恬錯愕瞪大眼,長發男人似乎就是想看見他這副驚訝神情,吻再次落在他如玉泛紅的骨節,結果觸及的前一瞬,被喻江猛地拉開,站在兩人之間隔開了距離。
「他是我的男朋友,父親。」
「您自重。」
第48章
「好好好, 我鬆開,鬆開。」
喻父一邊直起身子,一邊舉高雙手, 視線始終停在田恬面容, 眼底划過幾分鋒芒。
不知他為何這般看待自己,田恬眼神茫然中透出不解,任由喻江將他拉到身後, 側身擋去落在他身上的打量。
身後拐杖點地聲鈍悶, 喻江緊繃的神情有瞬間鬆懈, 喻父興致缺缺站直身子,連帶喻溪也頗為緊張, 幾番張口都叫不出那聲奶奶。
老婦人不怒自威, 視線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停在田恬身上:「江兒, 來書房,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喻江眉眼一懈,他望向身邊男生,嘴型比劃出對不起, 臉上愧疚似乎要溢出來般。還是田恬微微搖頭, 目送老婦一言不發上電梯, 呼啦啦跟進不少人。
等待電梯門閉合的瞬間,原本站在外側的喻父忽然抬頭,無視抓他手臂的喻母沖田恬眨眼, 就算被後者無視也不在意,視線自喻江身上掃過。
空氣隱約騰起火藥味, 搞得田恬莫名其妙,伸手拽住喻江, 語氣充斥不可置信:「你爸都能當我爹的年紀,還要來勾搭小年輕?你媽也不管,就這麼看著?」
喻江臉色難看,試圖向田恬解釋他家混亂情況,可察覺男生略帶譏諷的眼角,到底是將話咽回去,沉默著握住人的小臂。
田恬雖未掙脫,但倒也沒逼問。
特意等到車庫空下來,喻江才鬆開對方的胳膊,手指松松勾住田恬拇指用點力搓揉,像安慰又或是找藉口:「小恬,別放心上。」
可先前種種卻如鞭子,雖然力度算不上重,依舊結結實實打在田恬面龐。他哪裡看不出來,喻老太太故意給他的下馬威,就是為了彰顯她孫子的重要。
池小王八多。
田恬暗自撇嘴,任由喻江將他牽上樓,穿過重重走廊停在一處門前。
而喻江的本意是想讓他在這裡等,免得被那不著調的父親再度欺負,誰知喻老太太跟門上長了眼睛,一併叫田恬也進去。
「稀罕。」田恬笑了笑,倒也不怕這些老年人說教,進去快速掃了眼房間。
裝飾簡單低調,不見得家庭財力,田恬視線從掛牆上的各種古琴一流,興致缺缺收回目光,坐正了身體打量茶桌對面的老人。
「你就是田恬?」
聽這語氣,來者不善,田恬心裡再冷了三分,面容還是掛著應有的笑意。
「老太太好。」
這稱呼面子有餘尊敬不足,老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看見她孫子朝人低頭笑笑,眼中降了三分冷意。
「你跟江兒是同系同學?」
「一個學院的,奶奶。」
喻江接過話頭,試圖將注意轉移到自己身上。老人早就識破他伎倆,更是對這粉頭髮的狐媚子毫無好感——誰家正經孩子染這種妖色,還沒進門就勾搭喻江的父親,往後豈不是扒灰的料子。
這喻老太遇事不去找找她身邊人的問題,偏偏污衊是田恬勾引她寶貝兒子跟孫子,看看先前在車庫裡,摟摟抱抱成什麼樣子,真是不知道羞恥。
雖然一字未說可從表情也能猜到意思,田恬當下也沒了對老人的尊敬,歪斜身子靠在椅背,右手支著下巴,嘴角似笑非笑。
他倒要看老太婆能放什麼洋屁。
田恬本就身材出眾,披個麻袋都覺得是時尚高定,配合他倦怠神情,倒有種說不出的頹廢美感。尤其朝喻江橫一波光瀲灩的眼刀,後者直接軟了心,伸手想去攬他,結果被田恬輕飄飄躲開。
一來一回的動作,露出被領子遮住的鎖骨,以及覆在上面已從深紅變為桃紅的吻痕。
喻江耳根發紅,這種在旁人面前展現自己床笫之歡的行為,他不說開心是假:「小恬以專業課第一的成績考進來的。」言語滿是自豪,連他蟬聯青年組鋼琴比賽首冠都不及半分。
田恬默,這點小事他都不記得了。
喻老太看盡全程,撩撩眼皮,不輕不淡飲了口茶:「芝麻大點的事,還能記到現在?江兒,年底原創歌曲比賽準備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