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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鎮上吧。」喬落蘇毫不猶豫。
男人若有所思地輕笑一聲:「好。」
她想去鎮上,當然是怕在附近餐館碰到認識的人,陳嘉遇心知肚明。
不過開車去鎮上有點遠,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好在陳嘉遇早有準備,在車上給她放了袋零食,可以先墊墊肚子。
白天的暑氣散過後,風裡帶著西北特有的乾爽涼意,陳嘉遇拿了件外套,下車時披在她肩膀上。
喬落蘇記得兩人剛開始時,陳嘉遇沒有帶外套的習慣。他身體底子好,只要天不是特別冷都不穿外套,另外帶衣服他也嫌麻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是和她一起出門,陳嘉遇都會習慣性為她帶一件外套。
坐在鎮上最亮堂的小館裡,喬落蘇鼻頭忽然一陣酸。
記憶中小時候,爸爸也會這樣對媽媽,怕她餓,怕她冷,雖然由於兩人各自的工作性質而聚少離多,但聚在一起的日子總是甜蜜的。
這家店有銅州風味的火鍋,喬落蘇當初在他住院時吃了一次,起初不覺得驚艷,後來卻後勁十足,回了襄城還總懷念那種味道。
陳嘉遇說這家更地道一些,用的食材也不像城裡,全都是村民自家種的菜,自家養殖的牲畜。
兩人點了個火鍋,和幾道喬落蘇愛吃的葷菜,在食堂吃了那麼久清湯寡水,總算能碰大魚大肉了。
若不是陳嘉遇在這裡,她應該會過得十分艱苦卓絕吧,喬落蘇忍不住想。
她努力在陳嘉遇面前表現得很開心,事實上她也的確很開心。和他在一起的幸福不是裝的,只不過並不能抵消白天那通電話在她心底留下的陰影。
陳嘉遇發現了她的強撐和心不在焉,晚上牽著手在鎮上散步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她:「家裡有事兒?」
喬落蘇正走著神,一臉錯愕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對上男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說漏嘴了。
可話頭已開,不能再咽下去。
她握緊陳嘉遇的手,低聲說:「我爸得癌症了。」
感覺到對方回握的力道,她仰著頭扯了扯唇:「肺癌。」
陳嘉遇面色也凝重了些,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尤阿姨今天給我打的電話,說在江大附院住院,但我想應該有陣子了。」喬落蘇後知後覺,「支教前我去家裡找他,那時候應該就不對勁了。」
想起那天喬鴻卓頻繁的咳嗽,略顯蒼白的臉色,還有他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連說話都收起那副上位者腔調,甚至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反常態度,她早該察覺到,喬鴻卓不對勁。
陳嘉遇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附院的醫生怎麼說?」
「先化療唄,說是可以縮小腫瘤,要不要手術等後續評估。」喬落蘇搖搖頭,「不過聽尤阿姨的語氣,可能不是很樂觀。」
陳嘉遇將她的腦袋輕輕摁在胸口,將夜風中單薄的身子緊緊擁住,裹上他溫暖的氣息:「別擔心,有我在。」
「嗯。」喬落蘇放鬆自己的身體和心跳,靠在他懷裡安然地呼吸,「陳嘉遇。」
男人低下頭:「嗯?」
喬落蘇把連埋在他衣服里,嗓音悶悶的:「其實我知道我對我爸太苛刻了,我媽走得早,我不能要求他一輩子為我媽守身如玉。我就是……心裡很膈應,尤其是想起小時候他和我媽在一起的樣子,再看見他如今和尤露在一起的樣子,很難受,一難受就更想媽媽,一想媽媽,就忍不住怨他。」
陳嘉遇吻了吻她的發心:「我懂。」
這種情緒不是她能控制的,也不是僅憑是非對錯就能釐清的,曾經喬鴻卓有多寵她,如今她就有多肆無忌憚地放任自己怨他。
歸根到底,是喬鴻卓給她的資本。
「陳嘉遇。」她仰起頭,紅通通的雙眼望著他,「如果,萬一,我在你前面先走……」
「沒有這種萬一。」男人抬手捏住她下巴,用了力,捏得她生疼,一字一句也砸得她心裡疼,「你敢撇下我,我就敢孤獨終老。」
喬落蘇望著他眼睛,那雙眼裡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深邃的漆黑,她忽然噙著濃濃的鼻音笑了出聲:「我也是。」
*
原本把喬鴻卓的病情告訴陳嘉遇,只是想告訴他而已。
她把他當家人,便不打算瞞著他家裡的事。
結果過了沒兩天,陳嘉遇給她推過來一個微信名片。
那會兒她正在開會,學校召集老師部署即將到來的六一兒童節活動。
托這群小學生的福,喬落蘇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這把年紀還能過一次六一兒童節。
陳嘉遇:【祝老是帝都軍總醫院的退休醫生,之前主攻肺癌方向,我幫你聯繫過了,病例也發給他看過,有空的話可以讓江城的醫生一起會診,祝老有一些想法跟他們交流。】
喬落蘇激動地手心冒汗:【謝謝。】
雖然兩人早已是不必言謝的關係,但她還是忍不住,要跟他說句謝謝。
祝長青這個名字她以前沒聽過,但最近四處搜索肺癌相關的資料,可謂是如雷貫耳。
我國癌症研究的頂級專家,參與過數次史詩級的癌症治癒病例,國內外疑難腫瘤手術,更是在癌症藥物的研發上立下過汗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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