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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獨子,以前郎氏脾氣也沒這麼唯我獨尊,自從李老爺過世了,李澹和江氏都是和順的性子,郎氏就越發專橫了。
就像現在她也知道家中的經濟,卻偏偏要為難兒媳婦:「你是主母,讓親戚們說我們家窮酸,這不太好吧?」
文靜本是安安靜靜的聽著的,若是前世,她是萬萬不敢張嘴的,但現在她發現記憶中的父親好像和現在的父親不一樣。現在的父親保持著幾絲文人的習性,雖然孝順,還能幫著江氏說話,跟他記憶里酸腐味重的父親不大一樣。
「媽,我那裡還有一套頭面,都是金子的,您拿去當了吧。您現在除了幾身能穿出門的衣裳,哪裡還有什麼錢。」
江氏沒想過女兒會當眾這麼說,她有一絲害怕,郎氏更是氣了個倒仰:「二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怪我老婆子在剋扣你母親?」
文靜還未說話,李澹就忙解釋道:「媽,孩子,也沒這個意思。」
文諍也幫著妹妹:「祖母,我讀書也太花錢了,而且我學習也不好,不如早點退學。」
「文諍……」江氏含淚看著兒子,又扭頭看了看女兒。
她還有什麼怨氣,此刻也化為烏有,婆婆要用豐厚的禮品去封住那些人的嘴,替文鸞去彌平這樁婚事變醜事帶來的陰霾。可家中確實沒錢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是還像以前那樣有租子,還可以收點租子,現在自家吃飯都開始以鹹菜為主了。
江氏美目含淚,李澹原本就心疼她年紀輕做了續弦,平日裡又溫婉,在老太太這裡侍奉多是受氣為主,此時更道:「媽,這事就算了吧。」
若是兒子不幫兒媳婦說話,郎氏雖然不會就這麼算了,但也不會這麼氣,但江氏故意在她面前哭,好像她逼她了似的,也別把她說的那麼可憐,還不是不願意跟文鸞出錢。
這不是親生的,就是不是親生的,郎氏呵斥道:「這是禮數,再者文鸞的事情都怪你媳婦沒有安排好,你們沒錢,這錢我出。阿順,你把我那一對玉鐲拿了過來,替我當了去。你們願意丟人,我還不願意呢?」
李澹連忙攔著:「媽,您這是幹嘛呢?這說出去不是打兒子的臉嗎?」
「阿順,快去拿,免得有人說我老婆子強人所難。」
☆、第6章 作戰第一步
江氏「撲通」一下跪下,匍匐在地上,文靜和文諍都嚇了一跳,又見江氏抬起頭來,淚眼潺潺的拉著郎氏的衣角:「老太太,我替文鸞出,我想法子……」
她的反應讓郎氏略微得意,兒媳婦低頭了,繼而郎氏又冷哼一聲:「我可沒逼你。」
「不,這本就是兒媳自願做的事情,與老太太何干?」江氏斬釘截鐵道,她心中未必會願意拿錢出來,再者家裡根本就沒錢了,可若是不應承下來,老太太是必定要生氣的,她怕別人說她不孝敬婆母。
郎氏這才開顏,又和李澹說起家常,好似剛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李澹則是見她們婆媳之間平息了矛盾,鬆了一口氣,順婆居高臨下的看了江氏一眼。
還是文靜眼明手快的扶了母親起來,這是她前世常常遇到的場景,祖母的一哭二鬧還沒到上吊的程度,爸媽就會立馬屈服,即便是前世的她也常常無能為力,可憑什麼做兒媳婦的就一定要讓著這種無禮的老人?
祖母分明知道江氏手中已經沒了余錢,家裡現在除了這個大宅子,壓根就沒有進項,分明就是把自己的錢全部留著看著江氏死罷了,所以這老太太一直活的很好,因為她夠自私,而江氏以後會越活越慘。
她又能做什麼?她可以做些什麼?
直接跟郎氏吵,恐怕江氏也要倒打一耙去說她,文靜默然。從文鸞那裡她就知道,她們是真的就是那種想法,並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對的,江氏也是如此,她認為兒媳婦孝順婆婆那是必然的,若是不遵從婆婆的意願,那就是忤逆,那就是不孝。
所以從郎氏處回去,文靜就打算水磨功夫也要把江氏變化一些,至少不要愚孝,這種事情做起來要潛移默化,還要不著痕跡。
父親李澹請完安就出門,文諍要去趕船回杭州,郎氏留下文諍說話,文靜就跟著江氏一起回房。
「媽,我這就去給您拿首飾去吧?您最後一套首飾也都當了,哪裡有錢買米給親戚們。」
江氏乍聞時當然是不要的,但現在不要不行,她是真的沒錢了。進了房,江氏就讓女兒坐下,感激的看著她。
文靜笑道:「我是沒大姐那樣的好福氣,反正日後也配個莊稼漢,沒有聘禮也就沒有嫁妝,要這些頭面做什麼?」
要讓江氏有所改變,那就必須從她最在意的事情下手,江氏最在乎兒子的前程和女兒的婚事。兒子若有了前程,她跟著享福,女兒嫁的好,那就是第二次投個好胎,她是一心希望女兒能夠嫁個好人家的。
江氏聽女兒這麼一說,也不管什么女兒家說不得自己婚事的規矩,呵斥她:「你何必看輕你自己?咱們紹興李家,前朝的時候濟濟有名,誰不是拜在你祖父名下,你怎麼會配給莊稼漢?」
文靜看母親動了氣,賠笑道:「女兒就是說實話而已,您別生氣。」
利媽早就看不慣郎氏了,也覺得江氏太講孝道,她又一向疼文靜,故而故意勸江氏:「太太,小姐說的也沒錯,老太太手裡的錢連大少爺的學費都不肯出,更何況給咱們二小姐。您知道鎮上的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