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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說教尋舟,不代表不知道尋舟是什麼樣的人。
尋舟玉珍都是夫妻了,何必說些添堵的話。
侄子要是個狼心狗肺或者花心的人,她會勸玉珍,勸玉珍趕緊離開,不要在侄子身上浪費時間。
好在侄子只是性格孤僻,不愛搭理人,對小輩、長輩、同輩都避而遠之,過分愛潔,也沒什麼了。
沒準是五年前下鄉,讓他發生巨大改變。
說真的,哥哥嫂子家的大兒子小兒子都不貼心,蘭馨小時候倒是貼心小棉襖,哥哥嫂子太忙了,女兒想貼沒法貼,長大就不那麼愛貼了。
哥哥嫂子下放勞動改造後,倒是讓一家人的感情稍稍好起來了,哥哥嫂嫂每天都有點時間陪孩子了,然而孩子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社交小圈子,需要屬於自己的空間了。
像玉珍這樣有耐心陪長輩聊天的小輩不多了。
不說玉珍心裡怎麼想的,起碼明面上表現出任何不耐,細細柔柔的模樣,總有種讓人難以防備的氣質。
和她當初見到自己丈夫的感覺差不多,丈夫接觸久了會發現就是千年老狐狸,玉珍看著不是侄子和丈夫那樣表里不如一的人。
哦,侄子以前是表里如一的,現在不是,現在也開始裝模作樣了。
想過是不是下鄉讓他改變了,再仔細觀察,發現他還是他,只是在玉珍面前不一樣而已。
玉珍看著他,他是溫柔的模樣,眉眼都是柔情,背對著玉珍,或者玉珍沒看他了,他的眉眼就又冷硬下來,有了從前孤僻的樣子。
在姑姑家吃過晚飯後,夫妻倆先回住處了。
宋尋舟還從姑姑家借了些煤餅回來,用於燒熱水以及取暖。
他們先住在他以前的房間裡,這次回來,家裡除了家具和灰塵,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
太空了,齊玉珍沒法看出丈夫兒時居住的痕跡,便歇了和他一起探索童年的想法。
煤爐子點好了,熱水也在燒了,夫妻兩人先回房間,宋尋舟順手帶上門。
齊玉珍坐在床邊,說起姑父:「真沒想到姑父是能揮舞大鍋鏟的高手。」
姑父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斯文得很,不知道的以為他是飽讀詩書的文學老師。
她見第一眼的時候就想到「君子遠庖廚」了。
君子遠庖廚不是說君子要遠離廚房,君子不做飯,是說仁心,是說不造殺孽。
姑父給她一種錯覺,錯覺他不忍心看到殺生,很有慈悲心的模樣。
所以見到姑父第一眼,她略有些懷疑人生。
她以為姑父是幹練的,可能還有點小肚子的中年男人形象,就像食品站切肉師傅,就像他們縣國營飯店的「大廚」。
姑父本人看不出小肚子,人也不顯老,和姑姑站在一起很登對,兩種氣質的人,大概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很有夫妻相。
「我姑父就是人精,姑姑把姑父安排到後廚是明智之舉,這十年中姑父要是鬧出點動靜,現在可能沒法全須全尾回到學校里了。」高考恢復就是一個信號。
很快要開始清算了。
「看不出姑父是廚子,也看不出姑父是人精,他看著很無害,隨時能出家的樣子,沒想到到哪都能混得風生水起,真是厲害。」
「人不可貌相,你別被假象欺騙了。」宋尋舟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這話好像不太合適。
齊玉珍:「爸媽也是這樣的人嗎?我覺得姑姑還是蠻耿直的,可能姑父是例外,爸媽呢?」
「我爸媽在我眼裡是挺正常的,他們工作時候什麼樣子,我也說不清楚,肯定不會為難你的。」有些人工作和生活是兩副樣子,他沒法說得太肯定。
「為難我也沒事,我不怕為難,和姑姑聊了許久,豁然開朗很多。」
「豁然開朗就好。」雖然不知道玉珍是哪方面豁然開朗了,附和就行了。
說完姑姑和姑父一家,齊玉珍站起來抱住丈夫。
宋尋舟也是伸出雙臂將她抱在懷裡:「想家了?」
「不是,就是抱抱你,希望你別生氣了。」
「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姑姑沒有亂說話,和姑父一起做晚飯的時候,姑父只問了他幾句近況,將來有何打算,也沒說別的話讓他覺得冒犯。
齊玉珍提醒:「火車上的事情。」
被占位置。
經她提醒,宋尋舟想起來了:「你不說我都忘了,兩三天前的事情了。」
「忘記就好,那時候我真覺得你生氣了,我想到平時不發火生氣的人,一旦被觸及底線,發起火來比普通人嚴重多了,之前在火車上,周圍有陌生人,不能好好哄你安慰你,現在終於有機會,你卻已經忘記,對不起,不該提醒你想起來的。」
今天白天沒哄是因為兩三天沒洗澡,身上髒兮兮的,丈夫不嫌棄,她嫌棄,今天下午洗完澡,清爽許多,有心情親親抱抱了。
「我現在想想,是挺生氣的,還沒消氣。」
意思是需要哄哄,需要安慰吧?
齊玉珍在他臉上親了兩口,看著他的眼睛:「我記得你在火車上說過的話,你說要學你一樣,不要對這些人太禮貌,我不覺得你不禮貌,相反,我覺得你很有禮貌,又禮貌又冷靜,當時就好想抱抱你了,我家尋舟是世上最溫柔可靠的男人,我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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