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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弗建呵笑了一聲:「他們這些人,就會弄這些沒用的瑣碎事兒,講什麼循序漸進,可笑!」
李進忠道:「恩師,您說這是不是徐相的手筆?」
「未必,」林弗建道:「未必是他做的,但他也一定知道。」
他含笑落了一字:「徐相這個人,一輩子,就輸在這個『左右逢源』上,什麼事情都想著左右逢源,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也是啊,」李進忠道:「舉薦了那位上朝,只收了輕飄飄一聲謝,連個謝禮都無,這也就算了……前幾日,那位平白無端的就摁死了徐家的族中女,好好的連降兩級,成了常在,這也算恩將仇報了吧?」
林弗建呵笑出聲:「你錯了,那位,也許根本就不知道嘉嬪跟徐相有親。」
「不知道?不會吧?」
林弗建笑道:「她本就是鄉野同身,不通朝事,又是這樣的性情,不管是后妃還是朝臣,出身哪個家族,背後有什麼關係,關係著什麼事兒,她只怕是從沒想過這些,不知道有甚奇怪?倒是皇上,想著升嘉嬪的位份,本就是為了替她還徐相的情份,不想,卻是她自己出手把人摁下了。」
他呵笑了幾聲:「這個,我知道,徐相也知道,但知道又能如何?難道他能過去與那位說?再退一步說,就算她知道這位是徐相族中女,又真的會忍氣吞聲看著她晉位?她自覺有理的很,與皇上又是什麼話都敢說的,到時,最多只是取個中庸,不升不降罷了。」
不得不說,林弗建看人是極準的。
李進忠越想越對:「那徐相可真是憋屈的很。」
「自然是憋屈,」林弗建冷笑一聲:「這麼一個橫衝直撞的人在此,誰能知道,她下一個會咬誰?誰身上又是真清白呢?但凡犯到她手裡,咬住一點就往死里咬,破釜沉舟,誰又能豁出身家,跟她硬槓?」
他啪的又落了一子:「所以,此人絕不可留在朝中。」
李進忠道:「人同此心,方有國子監之行。」
林弗建笑道:「這些法子,不痛不癢的,沒什麼意思,要叫我說,她最大的毛病在於,她認為,只要皇上疼她,她就可以為所欲為,誰都不用怕。所以……」
他微微眯起眼,兩手挾著一粒棋子,輕輕晃動,「得教她一個乖,要讓她明白,有些時候,皇上也沒法護著她,而橫衝直撞的胡鬧,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糟,想解決問題,必須學會……咱們的方式。」
李進忠道:「可這位性子狠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只怕碰破頭也學不會服軟。」
林弗建笑了笑:「若是她自己的事,固然如此,可如果是旁人呢?」
他慢悠悠的落了子:「她記仇,也記恩。雖性子狠絕,對自己人卻護的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對付她身邊的人,例如,許問渠。例如,唐時嶸。」
李進忠恍然:「也對。」
他忽然一愣:「恩師,我們要對付她麼?你不是說時機未到?」
林弗建笑了:「那時,時機未到,此時,時機到了。」
「可她如今造出神威大炮,正是如日中天……」李進忠放下棋起身施禮,「請恩師解惑。」
林弗建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我說時機到了,正是因為她造出了神威大炮。」
見李進忠仍是沒懂,林弗建呵笑一聲,「我問你,這神威大炮,是否足以雄霸天下?而皇上毫不可惜的就要賣給漠北,這說明皇上手裡,有比神威大炮更好的東西。這些,足以讓我大晏二三百年不敗……」
他微微俯身,一對厲眼,定定的看著他,「所以我才說時機到了。」
李進忠已經若有所悟,卻仍是道:「恩師,這個……」
林弗建一字一句的道:「皇上對她,許有三分父女情,倒有七份是要用她,但她對皇上七分父女情,三分因明君……之前我曾說過,她只要不犯謀逆大罪,足可榮寵一生,只因為有所期盼,就可以一直養著她。但現在……」
他笑了一聲:「大晏已立於不敗之地,她之後不管再做出什麼,都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到了這種時候,她的性情,她的行事,她的本事,甚至她在皇上面前的放肆……全都是她的催命符!!」
「然也!」李進忠恍然道:「她這樣偏激的性情,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戈相向,再說諸國的注意都在她身上,萬一將她劫走,就等於神威大炮等等,也拱手相讓!她反而成了大晏唯一的危險!」
林弗建含笑點頭,李進忠道,「那我們要推一把麼?」
「不,」林弗建道:「我們要教她,要慢慢的把她籠絡過來,收為我用。教會她如何做人、做事,如何一直得到皇上的寵愛,如何繼續橫、沖、直、撞!為我等架橋鋪路!」
李進忠佩服的五體投地:「恩師高明!」
他放低聲音:「那我們,要先對付誰?」
林弗建笑了笑:「唐時嶸那邊的人,可以慢慢動起來了,待事情傳到都城,怎麼也得有個兩三月之功,許問渠那裡,先上一道點心吧!」
他微微垂眼,落下了最後一字,咄的一聲響:「你輸了。」
李進忠是真沒有一邊談話一邊行棋的本事:「恩師棋藝高超,徒兒從未贏過。」
本朝的內閣,權力已經遠遠大於前朝的中書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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