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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文稿散給了諸人:「諸位大人,我只想問問,刨開『可看』,諸位大人能從這些文章中,找出『可用』之處麼?」
這些人紛紛傳閱。
因為許問渠已經事先看過,上頭有一些勾圈點評,這些人看起來就更加方便,晏時玥看著這些老大人把文稿拿的老遠,心裡痒痒的想順便推廣一下放大鏡,好歹忍住了。
大家草草看過一遍之後,一時無言。
尤其是那些看到自家子侄文章的,更是無言,尤其許問渠點評向來犀利辛辣,有的直接寫:「狗屁不通!」更狠的還有「宛似歌伎弄刀」,顯然是說既花哨又尬。
這個時候,明延帝輕描淡寫的補了個刀,他叫人把晏時玥當時給太子的賑災要義……以及顧逍的文章拿了過來。
凡事就怕對比,從『可看』的角度來說,這兩篇啥也不是,可是從「可用」角度來說,其它人的,確實就是一堆屎。
有些老奸巨滑的大員,已經開始深思了,畢竟,皇上想看到什麼樣的文章,這不是很明顯麼?
晏時玥道:「諸位大人,你們不想要這樣的子侄,卻任憑他們長成這個樣子,豈非很奇怪?我一直認為,做事比做學問更重要,一個人就算文章寫的再好,如果不會做人做事,那也不過是個書呆子罷了。」
她頓了一下:「一個家族,要養成一個郎君,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雖則父母之愛無私,可是子女也當思回報才是。家族之中子孫繁茂,個個成才,這才是家族興盛之道,反之……平庸的還好,但凡有一個不著調不省心的,家主數年之功,有可能都會葬於他一言一行……」
這一番話,寒門出身的尚且感觸不深,但世家出身的,卻真的是……太有共鳴了,誰沒聽過幾個不肖子的新聞?誰沒攤上過幾個不省心的親戚,箇中艱辛之處,真是誰碰上誰知道。
晏時玥隨即續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要想成才,並非抱著書本死讀書,寫兩篇八股文,參加兩個文會,互相吹捧兩句就可得,必得有針對性的學習,才能成長。」
她負了手侃侃而談:
「首先,整日關在屋子裡讀書,就非長壽之道,強身健體,君子六藝之射、御種種,不該丟棄才是。」
「其次,『競』可激勵人成長。像科舉,也是是擇優汰劣,為何平時里反倒要強求一團合氣?多與旁人比較,多聽旁人意見,才能取長補短,知恥後勇,不斷上進。」
「再次,為什麼要觀世?因為他們將來肯定要跟各色人等打交道的,基本的識人之道不需要麼?又為什麼要換位?因為只有親身去嘗試,才能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的『紙上談兵』,這比師長說一萬次都管用。」
她頓了一下,微笑轉身:
「至於你們強烈反對的嘗膽試驗……我就這麼說吧,拋開名節問題不談,我如果是一個小郎君,叫我與乞丐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我敢去,我也可以做到,難道一夥小郎君還不如我?」
「至於為什麼?因為不管是乞丐、混混,農人,工匠、商人種種,每一個階層,都有每一個階層的智慧,你可以不去做,但是你不能不懂,你懂的越多,就越不會走彎路!
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吧,我在秦州接觸過混混,我就學會了,住店三不住,不住新開之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農人,有『谷宜稀,麥宜稠,高梁地里臥下牛。』甚至就這幾日,我還聽工匠說過『橫挑千斤豎頂萬』諸如此類,還有很多。」
第451章 整個朝堂最靚的仔
有人嘴皮子動了動,就想說話。
晏時玥悠然微笑,連個話縫子都不給他:「有人覺得這樣有辱斯文,呵,說這話的人大約還不曾品嘗過生活的艱辛,用民間的話來說,站著說話不腰疼?應該叫他去經歷一下磨礪才是。我相信諸位大人既然能站在朝堂之上,必是有見識之人,應該不會說出這麼天真的話來吧??」
剛才那個官員,硬生生被她噎回去了。
他不敢說,他怕下一刻,皇上就下旨讓他去經歷一下「生活的艱辛」。
晏時玥續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要知道,國子監的學子,可不像我這麼好福氣,有父皇撐著,可以坐享榮華富貴。不光國子監的學生,就連學子們的父輩,甚至父輩的父輩,不也需要以見識學問博前程麼?」
眾人:「……」
扎心了。
她一本正經的開始演雙簧:「譬如皇上垂問,掌星樓占地幾何,建成幾日?」
她換一個位置,擺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回皇上,我不懂這個,我清高,我學問好,我是才子,士農工商,工在士下,我才會不跟木匠說話!有辱斯文!」
她又換一個位置,十分沉穩道:「回皇上,掌星樓占地縱寬三丈八,高約六丈三,要建成約摸需要十五日。」
眾人:「……」
這也行??!
眾人悄悄看向明延帝。
明延帝看戲看的十分投入,甚至還想配合一下。
身為上位者的好處就是,她說話的時候,一般沒人敢打斷,強行爭辯臉紅脖子粗什麼的,不存在。
而等她說完了,旁人就大多啞口無言了。
這些人擅長的是引經據典,句句雲遮霧罩,而她,一句廢話也沒有,比單刀直入還單刀直入,還帶現身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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