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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里,錢利給林敏倒酒,自己也滿上,碰杯先飲。林敏倒是一點不著急,翹著腿晃著杯,拿捏著分寸。錢利想勸林敏酒,到最後也不知怎麼的,反倒被林敏勸了幾杯。看著自己杯里的酒淺了又深,深了又淺,醉意就上來了。
林敏十分清醒,但就是不怎麼說話。眼睛直直盯著前面,錢利也順著看過去,陳之站在那,不是筆直的那種站,也不是歪扭的,而是一種自得的、舒服的樣子。
她一手捏著話筒,另一手繞著線,像女人玩自己的頭髮絲,她玩話筒的線。但話筒線粗,繞不了幾圈就極限了,越發顯得她細嫩。
錢利忽然移不開目光了。
「我有花一朵
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
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釀著幾縷寂寥,幾縷閒散,幾縷殷切,幾縷企盼。陳之清淡地唱著,像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卻明明切切地望著凝聽的人。她的眼神,自有一種女人的風韻,直令人如痴如醉,如夢如幻。
林敏點了一根煙,其實他很少抽菸,大部分是在學生時代,趕時髦,以及,不服林正大管教的時候。而現在,他覺得,這個時候,他很想來支煙。
旁邊錢利動了動,碰到林敏的臂膀,眼睛還盯著前面,說:「林科,你們帶來的這位美女,好厲害啊。」
林敏吸著煙,「哪厲害了。」
「你看她的眼睛,看得我酥麻酥麻。也不知道她背後是不是插電了,嗞嗞嗞的。」
林敏不說話,一圈一圈地吐著煙,眼前繚繞著煙氣,讓他覺得自己的視野,也變得如痴如醉,如夢如幻。
酒酣意濃之時,回了賓館。
朱明輝酒品好,但酒量很一般,下車的時候站不穩,要林敏和錢利扶著,他已經完全醉了。
陳之拿著鑰匙走在前面,給他們辟清道路,給他們按電梯。然後,在分給她的那間房間前,停了下來。
林敏看了她一眼,她什麼也不說,直接拿了鑰匙開門。後面朱珠喊:「搞錯了!這不是我們的房間!」
陳之一點沒慢了開門的速度,說:「你爸爸醉得不行了,得快點躺到床上去。別走遠了,就睡這吧。」
他們入住的時候,只是把行李拿了進來,現在臨時換了房間,同樣,完全可以只把行李拿出去。
朱明輝有點分量,錢利半邊肩膀被壓得直往地下去,他對此一點意見也沒有,只恨不得快點把扶著的這座大山卸下。於是等門一開,他率先扯著人進去,和林敏一起把朱明輝放了下來。這才呼出一口大氣:「ok啦!」
陳之給朱明輝脫鞋,解開了他脖子上的扣子,然後拿了棉被蓋上。看著滿臉發紅的朱明輝呼呼睡著,陳之囑咐朱珠:「晚上,你爸爸要是動了,難受了,想吐了,你過來喊我。你自己不要去扶他,你扶不動的。」
朱珠憂心忡忡地看著朱明輝,很是心疼,又覺得房間裡人多了,朱明輝會睡不好,於是很不耐地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把你的行李拿走吧!」
把這裡安頓好後,錢利走了,林敏回了自己的房間。陳之把朱明輝和朱珠的行李還給他們,然後回去洗澡。賓館裡有獨立浴室,熱乎乎的,比澡堂子不知好了多少。陳之洗得很舒服,全身紅撲撲地出來,活像煮熟的蝦。
時間已經晚了,但她還不想睡,跑到露台上去吹風。
她的房間靠在最邊上,右邊就是牆。左邊是露台,露台與露台之間,用短短的水泥板連著,很容易攀越,這裡的設計,安全係數並不高。
樓層也不高,從露台望出去,看到的是參差不齊的住宅樓,還有高高矮矮的電線桿,大半的天被遮蓋住,稍看遠些,才能看到月和星。老百姓居住的氣息很濃厚,不光輝也不大氣,但陳之覺得,這樣很好。
她倚著欄杆站著,回想起包間裡,林敏看她的眼神。忽然,她張了張嘴,唱的依舊是剛才她唱過的,梅艷芳的那首歌。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
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蹤
花開不多時
啊堪折直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在這寂靜時分里,陳之低低的吟唱,宛如一艘小船,蕩漾在一望無垠的海浪上。隔壁,林敏的露台沒有任何動靜。陳之不知道他是不是睡了,但要是沒睡,陳之肯定,他能聽到。
林敏躺在床上,沒有蓋被子,只是閉著眼睛。他沒有睡,所以,陳之妙不可言又動人心魄的歌聲一詞不差地進了他耳朵。只要他起身,到露台上去,就能看到唱歌的女人。
但他沒有。其實,光是這麼靜靜地躺著,他就能很容易地描繪出,那個女人唱歌的樣子。
「我有花一朵
長在我心中
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的野草
已占滿了山坡
孤芳自賞最心痛」
到這裡,歌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很清晰地傳來的,是陳之的腳步聲。踢踢踏踏,仿佛要進入哪個男人的夢裡。
林敏一下子睜開了眼。
第十章
有人敲門,陳之從露台回房間。這裡隔音一般,這個房間的動靜,隔壁的房間能聽得很清楚。敲門的是錢利,拎著七七八八的袋子,說:「餓不餓?我給你們買了好吃的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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