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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年來,風速的規矩就是如此,外地人早早地回家過年,本地人輪流值班。這幾個同事,都是本地人。包括吳麗麗,一伙人老早就做好了準備,提前買了吃的喝的,又拿出了新撲克牌,打算干一通宵。
吃的是烤雞,老闆還贈送了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很是周到。喝的是啤酒,有冰的,還有常溫的,應有盡有。
他們把陳之也喊上,在辦公室里,吹著熱空調,吃著雞肉,喝著啤酒,一邊聽春晚,一邊打牌。
打了幾輪,陳之就下桌了。沒過一會,吳麗麗也下了。
看著吳麗麗走過來,陳之笑著調侃:「你怎麼捨得放下牌。」
「當然不捨得!我是被他們趕下來的!」吳麗麗揚了揚一手的鈔票,聳著肩說,「我贏太多了唄!」
她靠過去,用肩膀頂了頂陳之,說:「在這幹了一陣,你感覺怎麼樣?」
「很好。」
「我也感覺好。」吳麗麗點著頭,大拇指不由地,摩挲著鈔票。
牌桌上吵吵嚷嚷,電視上的春晚也是熱熱鬧鬧。陳之靜了一會,忽然說:「麗麗,你在風速幾年了?」
「記不清了,我沒上過大學,高中畢業就來了。反正好多年了。」吳麗麗笑了笑,「我呀,是風速的老員工了。不過我這人呢,沒什麼志向,只想著,有個地方上上班,還能時不時打打牌,就夠了。」
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重點是,我們的風風人好。」
陳之有點想笑,「風風是誰。」
「我們的大老闆,徐風啊!」
果然。
「我們私下都這麼喊他,他其實都知道,但是根本不在意。風風呀,特別親切,對手下人又寬容,所以,我們都樂意給他賣命。」
確實,徐風很寬容。
陳之不由自主地去看牌桌,說:「你們,就是這麼給他賣命的?」
「哎呀!」吳麗麗擺了下手,狡辯,「打牌歸打牌,我們做工作,也是很認真的好不好!」
牌桌上有個男同事看過來,喊:「麗麗!沒紙了!你給我們拿點紙唄!」
這個男同事,是吳麗麗的牌搭子,完全是個老手。一邊捏著牌,一邊吃肉喝酒,十分地得心應手。
吳麗麗看了眼男同事舉起來的手,油乎乎,亮閃閃,沒好氣地回:「你就不能戴個手套!」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幫忙去拿紙了。紙在辦公室外,吳麗麗披了外套,開門出去。
陳之靠窗站著,望著窗外的廣州。
過年,路和橋,都是空無一人,倒是幾盞孤燈,靜靜地亮著。不知是不是這特別的氣氛感染,陳之看著看著,也覺得心裡空曠起來。
這時,吳麗麗忽然喊她:「陳之!」
她看過去,辦公室門開著,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吳麗麗說:「找你的!」
33、第三十四章
辦公室里的人, 全都看了過去, 看了看林敏, 又看了看陳之,最後,不約而同地,互相交換眼神, 又耐人尋味地,笑起來。
照樣, 打牌的繼續打牌, 就連吳麗麗也是, 裝聾作啞地拿著紙, 走到牌桌旁。
其實,此時此刻,陳之想,就算這夥人, 全都誇張又不加掩飾地盯著她和林敏, 她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不自在。因為,她現在的視野里, 看到的全是面前這個, 風塵僕僕的男人。
林敏穿著牛仔褲和毛衣,外面套著一件黑色大棉服。由於趕路,他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棉服是敞開的。陳之走過去, 顯而易見地感受到,一股濃濃的熱量。
「你怎麼來了。」
「想過來就來了。」
林敏的目光,淡淡地掃過牌桌上的人,又淡淡地收回,說:「我沒想到,你這有這麼多人。」
牌桌上,那個吃雞肉吃得滿手油的男同事,眼睛還盯著牌面,嘴巴卻喊著:「員工宿舍沒人!去員工宿舍吧!這邊我們頂著,放心!」
吳麗麗一臉雞鳴狗盜的笑,故意推了那個男同事一下,嗔怪:「你這人!討厭!」
男同事嘿嘿笑著,「你比我還討厭!」
陳之無言地抓住林敏的手臂,把他帶出了辦公室。一路上,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到了員工宿舍。
整片宿舍,都沉浸在漆黑的深夜裡。陳之找到自己的那間,打開門和燈,仿佛一片黑暗裡,忽然亮起了一簇螢火。
這是一間單人宿舍,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單份的。
單份的臉盆和毛巾,單份的茶壺和杯子,單份的枕頭和窄窄的單人床。
陳之關上門,然後去電視機旁,問:「要不要看春晚?」
林敏說:「看吧。」
陳之把電視機打開,切換到中央台。幾個主持人站成一排,各個臉上喜氣洋洋,對著鏡頭,給全國人民拱手作揖。電視屏幕的兩側,拉下了兩條火紅的對聯——
喜春風大雅,綴綠添紅,正流連市井鄉村,江南塞北;
愛夜雨無聲,翻山涉水,又沁潤和諧美滿,天上人間。
陳之拿著電視遙控器,站在電視機前面,林敏從後面包圍過來,貼著她的耳朵,說:「我們去床上。」
這張單人床,真的太窄了。平時,躺下一個陳之,還算過得去。但加上一個林敏,就明顯不夠用了。
陳之說:「你把衣服脫了,你衣服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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