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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估計得剛剛好,」林澤示意他往桌上看,「剛準備完你就回來了!」
鄭知夏和他擁抱了一下,禮貌的,每一處軀體都親昵得恰到好處。
「聞起來就很好吃,是為了慶祝我福大命大再一次死裡逃生嗎?」
林澤神神秘秘地笑了聲,哼哼的,像一隻可可愛愛的小香豬。
「不止噢,我可是聽說了的,林霽直接借了架飛機跑去接你了。」
鄭知夏不禁失笑,將風衣外套掛在門邊,重新看向他時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
「慶祝你年輕時很喜歡的人其實也喜歡你啊,」林澤說得很理所當然,「這怎麼就不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了。」
「好像也有道理。」
鄭知夏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理由,帶著唇邊溫和的笑意被他拉到桌邊坐下,林澤重新進了廚房,再出來時端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盤,精緻的巧克力蛋糕陳列在正中,最頂上擺了一塊小熊造型的餅乾。
「噹噹!是你說過最好吃的巧克力蛋糕!」
鄭知夏看著他的笑容,心臟很輕易地被那種純粹的快樂融化,他笑著將盤子放到一邊,說:「看起來比上次做的要更好看更好吃。但我們是不是應該應該最後再吃它?」
「對哦,」林澤懊惱地拍了下腦袋,「光想著讓你欣賞一下我這次完美的廚藝了。」
他們將巧克力放到一邊,熱紅酒全進了林澤的肚子裡,等飯菜落肚一半時,那座由冰啤酒摞起的易拉罐小山也見了底,很微弱的醉意在大腦中醞釀,鄭知夏放下筷子,很平靜地說:「我帶林霽回了趟家。」
林澤卻是不太意外的神情,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對他點頭:「其實你媽媽和我說過了噢,她還問我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和你複合了。」
鄭知夏啞然一瞬,捏得易拉罐咔噠響了聲,失笑道:「她怎麼還會問這個?」
「大概是因為她真的覺得林霽不是什麼好的戀愛對象吧,」林澤的聲音有些含糊,「比如看起來就很直男什麼的……擔心你被欺騙感情。」
他喝完最後的一點啤酒,神色隨意地問林澤:「你也這麼覺得嗎?」
林澤先是點頭,而後又說:「但感情的事嘛,我怎麼覺得大概率都是假的,因為只有你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但他也有可能騙我,」鄭知夏說,「或者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假的。」
林澤卻撇了撇嘴:「怎麼可能呢?感情是很純粹的東西,喜不喜歡,看多了做多了,總會知道的,知夏,心是不會自欺欺人的。」
明亮燈光從頭頂落下,讓鄭知夏聯想到空曠巨大的舞台,猩紅幕布早已在他未準備好時扯開,而劇本還在中途出了差錯,他茫然無措地站在華燈簇擁中,往哪裡看都是全然找不到目標的純白之境。
他笑著,眉眼彎彎,嘴唇紅潤,溫和情態是某種內斂而輕鬆的獨特氣質。
「所以你當時提出要分手,是因為感受到我不喜歡你嗎?」
「不不不,我能確信你絕對是喜歡我的,」林澤說起這件事時總是篤定的,「我是因為感受到你的喜歡才跟你在一起的,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在我之前,你曾有過更深愛的人,你知道的,我什麼都只要最好最獨一無二的。」
可鄭知夏最好的愛,最熱烈最純粹的情感早已給了另外的一個人。
「我明白了。」
他放下空掉的易拉罐,話題也隨之終止,殘局結束,他們共同分享了那塊巧克力蛋糕,苦厚的醇香在舌尖化開,濃得林澤微微皺眉。
「我還是不明白你對這種苦味的喜歡。」
鄭知夏舔了舔嘴唇,融化的奶油有著很明顯的回甘,沉而膩,像一團掙脫不能的深深水潭,他笑了下,眼睫在臉上投出細密的陰影。
「喜歡哪有什麼原因,我從吃到人生中的第一塊巧克力開始,就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了。」
本能是無法更改的。
……
周五晚上助理敲開辦公室的門,告訴鄭知夏門口外面有人在等,鄭知夏抬起頭,眼中有著專注工作太久後對外物的冷淡與漠然。
「公事還是私事?」
這個點員工早已下班,只剩下零星幾個工作狂還跟著他一起熬,從前倒也不是沒有合作方的工作狂在這個點拜訪,但這一次,他直覺並不是什么正事。
助理也不出所料地告訴他:「是林總,但沒說是公事還是私事。」
「行,讓他在外面稍等我五分鐘。」
鄭知夏揉了揉脹痛的眉心,眼眶都已經有些乾澀,桌面上堆的文件好像根本沒下去過,他抬起頭,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舒了口氣,強迫地讓大腦空白了五分鐘作為休息。
林霽在隔壁的休息室等他,同樣是滿室的寂寥冷光,林霽和助理相對而坐,桌上擺著裝了熱茶的紙杯,鄭知夏站在門口聽了會,是在講前不久的那場地震。
「其實老闆是說要給我放假的,但我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就渾身難受。」
林霽的笑聲很輕地飄出來:「你老闆也是個工作狂。」
「可不是嘛,效率高得可怕。」
「他一直都這樣,做什麼都很專注,一定要做到最好。」
他推門而入,打斷了這個話題,林霽的視線溫和地望過來,像一場濕潤的雨,唇邊也漸漸生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