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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在旁邊唉聲嘆氣:「真好啊,我也想有人大早上順路幫我買早餐。」
鄭知夏笑他:「不也是幫你買的?」
「我只能算有與榮焉,」林澤還用上了新學的成語,「不管了,好吃就行。」
他很快就解決完自己的那份,借著要補覺的藉口一溜煙回了房間,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鄭知夏和林霽相對而坐,紅豆粥見了底,鄭知夏抬眼,看見了林霽眼下依舊未消的青痕。
「哥,」他輕聲開口,「你是不是又沒好好睡覺。」
林霽笑了下,坦然地解釋:「最近有些忙,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鄭知夏心中有些異樣,奇怪地問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答應了你要好好睡覺,但沒做到,」林霽說得認真,「我說話不算數了。」
「……也不是這麼算的。」
鄭知夏想嘆氣,卻只是垂眼喝完最後一點紅豆粥,才開口說:「那現在要不要再睡會?」
「嗯?」
林霽似乎有些意外,他對上那雙黑而沉靜的眼,說:「我這到你們大廈只要二十分鐘,你十點鐘上班,現在還不到七點半,完全可以再睡兩個小時。」
很周全的提議,林霽笑了聲,問他:「那你會叫我起來嗎?」
鄭知夏這回真的嘆了口氣,說:「當然會啊,哥,你快去休息吧。」
「不急,」林霽說,「先等你吃完。」
「我可以自己來收拾,」鄭知夏站起身,「空的房間沒有打掃過,你就睡我的床。」
「好。」
林霽卻沒有走,修長潔白如貝母扇骨的手扶上桌上剩的餐盒與垃圾,挽起的袖口露出昂貴的腕錶,鄭知夏連阻止都來不及,只好由著他動手,直到他收拾好往房間走了,林霽才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外套脫了吧。」
「好。」
林霽聽話得像一隻溫馴的大型犬,視線不動聲色地掠過鄭知夏毛絨絨的帽子和有些亂的床鋪,躺下時直勾勾地看著鄭知夏的眼睛。
「你會在這裡嗎?」
鄭知夏覺得喉間有點癢,輕輕嗯了聲,喉結滾動的弧度很明顯,他轉身從書架上隨便挑了本書,再回頭時林霽已經蓋好被子閉上眼,呼吸輕而平穩,於是鄭知夏悄無聲息地坐下,隨便翻開了一頁。
其實到最後也沒看進去幾行字,到點時他去拍林霽的肩,睜開的那雙眼中猶帶著幾分初醒的迷茫,林霽握著他的手腕,低低地哼了聲。
那一聲鑽進耳中,鄭知夏周身一麻,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溫熱的耳廓。
「該起來了。」
林霽卻像是沒醒,看過來的沉沉視線讓鄭知夏想到那個昏暗的下午,他不動神色地站直,剛想抽回手,就感覺腕間一緊,被拖拽著重新俯下身。
「我不喜歡這件衣服。」
他說得沒頭沒尾,鄭知夏卻懂了——林澤今天穿的是那件小熊外套。
「只是生日禮物,」他和林霽解釋,「穿習慣了所以沒換掉,但現在還穿確實有點不合適。」
林霽低低地嗯了聲,像是應答,卻久久不肯放開他的手,鄭知夏莫名覺得他這狀態很熟悉,於是又一次開口。
「哥?該起來了。」
林霽細長的眼睫遮住大半目光,他一點點摩挲著鄭知夏的手腕,突然說:「這裡都是你的味道。」
「我還是很困,不想走。」
作者有話說:
聖誕快樂
第77章 疏影
鄭知夏笑了聲,很輕,說:「哥,你別裝了。」
即便再像,他也知道林霽此刻已經清醒——能認出這是哪裡,自然不會是那天那種被魘住的狀態。
他想抽回手,卻被林霽抓得更緊,躺在他床上的人似乎全然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依舊半睜著黑沉的眼,輕輕嗯了聲。
「好睏。」
於是鄭知夏又開始不確定起來,他靜靜地和林霽對視幾秒,聲音放得很輕:「那要請假嗎?」
「不,不用,」林霽緩慢地眨了下眼,「知夏,我想吻你。」
鄭知夏指尖一顫,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林霽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他向來是內斂自持的,鄭知夏從前看著他,就像看供在壇上的尊像,衣袂潔白飄飄,情和欲都違和得根本不該出現。
偏偏此刻林霽躺在他的床上,襯衫微皺,原本一絲不苟的額發也因睡姿散亂,敞開的領口露出滾動的喉結和線條明晰的鎖骨,鄭知夏突然就有點渴。
「你先清醒一下,」他側開視線準備出去,「我在客廳等你。」
回應他的是腰間悄然環抱的手臂,林霽的下巴搭在他肩上,呼吸隱約落在頸間,鄭知夏覺得自己僵硬得像是一塊剛從冰箱裡搬出來的冰雕,偏偏胸膛里燒起一點火,燥得他額間隱隱冒汗。
明明這都已經快十二月了。
「你答應過我留在這的,」林霽說著,尾音略顯含糊,「知夏,做人不能出爾反爾。」
鄭知夏偏了偏頭,詞窮得只能想笑,耳根紅得像枝頭的桃,好幾次張嘴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有出爾反爾,但、但是哥,上班要遲到了。」
他被頸間的呼吸癢得思緒中斷,林霽低低地嗯了聲,鼻音濃重,問他:「那怎麼辦?要被扣工資了。」
誰還敢扣他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