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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時,除了治療和護理,她都會把帘子拉開,要不然10床11床會看不見窗子,她不能那麼自私。
帘子被拉開了,羅雨微看到一身灰色運動裝的汪韌,愣了一下,感覺很新鮮,這樣的汪韌看起來就像個大學生,連頭髮都比平時更蓬鬆些。
汪韌沖她微笑:「早上好。」
羅雨微:「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嗎?」
「不好。」羅雨微嘴角下掛,「我頭髮都包漿了,你離我遠點,我感覺我整個人都醃入味了。」
汪韌:「……」
關姐端著臉盆幫羅雨微洗臉刷牙,又餵她吃早飯,外頭太冷了,汪韌懶得出門,給自己叫了一份鍋貼外賣,坐在椅子上一邊等吃,一邊和羅雨微聊天。
汪韌問:「今天李樂珊來嗎?」
羅雨微說:「她來兩天了,我叫她今天不要來,在家休息一下,這裡反正有關姐在,我想吃什麼叫個外賣就行。」
汪韌:「哦,今天我爸中午前會過來,給我們送飯,晚上是我表妹陪夜。」
羅雨微笑笑:「那你今晚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因為是周六,只有值班醫生來查房,來看羅雨微的不是程醫生,而是另一個陌生女醫生,女醫生例行公事地問:「昨天大便解過嗎?」
汪韌正在邊上吃鍋貼,聽到以後差點被嗆到,羅雨微瞄了他一眼,回答:「沒解過。」
女醫生眉頭一皺:「手術後沒解過?」
羅雨微:「嗯。」
「手術前呢?周幾解的?」
羅雨微難為情死了,回憶了一下,說:「好像是周二中午。」
女醫生說:「那有四天了,今天一定要解了,等下給你拿一支開塞露,就在床上解,不要下床知道嗎?」
羅雨微著急地說:「醫生,醫生,我覺得我肚子已經沒那麼痛了,我能不能去廁所解啊?」
「不行的。」女醫生嚴肅地警告她,「你這不光是肚子上刀口的問題,刀口裂了大不了再給你縫幾針,肚子裡縫過的血管要是再破掉,怎麼辦?再給你開一次刀啊?你靜養是養的肚皮里的傷,不是肚子上的刀口,明白嗎?臥床至少四五天,下周一可以試著下床走走。」
羅雨微求她:「那我要是沒有想解的意思,可不可以不解啊?」
「不行,四天了,再不解腸道會出問題的。」
「我也沒吃什麼呀……」
「聽我的,好嗎?解的時候不要用力,就用開塞露,護工會幫你的。」
「醫生……」
不管羅雨微怎麼哀求,醫生都沒有動搖,要求她當天必須解大便。
羅雨微要崩潰了,焦慮感到達頂峰,她昨天被拔掉了導尿管,已經在床上解過小便,一開始也很羞恥,好在關姐耐心地教她、幫她,幾次以後她也適應了。
可大便不一樣啊!羅雨微焦慮得想跳樓。
這還不算完,醫生走了沒多久,進來一個端著鐵盤的護士,說要給羅雨微的刀口換藥。
這是手術後的第三天,是她第一次換藥,關姐拉上帘子,把羅雨微的床頭搖起40度,她壓低下巴,可以看到自己腹部的繃帶,繃帶拆掉後,裡面是透著血的紗布。
當護士揭開紗布,羅雨微終於看清了那道手術刀留下的疤痕,在左下腹,橫切狀,大概有五六厘米長,顏色很深,線還沒拆,看起來猙獰可怖。
羅雨微差點沒繃住,護士給她消毒上藥時,劇烈的疼痛感刺激著她,她死死咬著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知道這道疤痕會伴隨她一生,是一場由疏忽大意引發的意外而留下的記號,以後將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的身體要由自己來保護,來珍惜,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再親密的人都不行,因為沒有人會代她受苦。
傷口換完藥,護士幫羅雨微貼上乾淨紗布,又纏上束腹帶,重頭戲終於上場——關姐從護士站領來了一支開塞露。
羅雨微絕望極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隔著帘子喊:「汪韌!」
汪韌在外頭應:「我在,怎麼了?」
羅雨微說:「你、你能迴避一下嗎?」
汪韌一點沒多問:「行,我先去外頭轉轉。」
「汪韌!」
「在!」
羅雨微小小聲:「你能不能……讓徐姐的先生……也迴避一下……」
「好。」汪韌答應了。
徐姐已經可以下地了,她老公一聽這情況,乾脆扶著老婆去走廊上散步,汪韌離開時還帶上了病房門,帘子外只剩下一個走不了的張紅霞。
關姐拉上窗簾,熟練地做著準備工作,在床上鋪好護理墊,給便盆套上垃圾袋,擱到羅雨微屁股底下,最後戴上一次性手套,說:「我給你用藥了啊,你就放鬆,別緊張,別怕弄髒,我會收拾的。」
羅雨微仰躺在病床上,雙膝彎曲,雙腳岔開踩著床面,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後來發生的事,羅雨微想全部忘記,羞恥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她內心裡知道這其實很正常,但還是感到特別特別屈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經歷這一切。
大便的味道很難快速消散,病房的窗戶還被設計過,只能開一道十幾公分的縫用來通風,羅雨微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張紅霞隔著帘子問她:「小羅,你好了吧?汪韌他們能進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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