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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掛的鹽水裡應該有退燒藥,還有消炎藥。」他抬頭看輸液杆上掛著的幾包藥水,又注意到羅雨微左手背掛著的是留置針,問,「明天是不是還要掛?」
羅雨微點頭:「對,開了兩天藥,如果明天沒什麼症狀,後天就不用掛了,如果明天還不好,可能後天還要再掛。」
汪韌說:「明天我陪你來。」
羅雨微大吃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我又不是走不了路。」
她突然想起汪韌之前發的微信,忙說,「你明天不是要去北京出差嗎?工作要緊,你不用管我,真的,我自己搞得定的。」
汪韌思考片刻,決定這時候先不和她多說,羅雨微這個人太過要強,逼得太緊,反而會引起她的逆反心理,反正她都回錢塘了,他可以慢慢來。
「行,明天再說。」汪韌說,「放心吧,北京我是肯定要去的,這次要見重要的客戶,我不能放人家鴿子。」
羅雨微鬆了一口氣,見汪韌坐著不動,大著膽子提議:「我其實沒什麼事了,還有一包藥水,掛完就結束了,我可以自己回家,你要不先走吧,挺晚的了,你明天還要出差呢,今晚應該早點休息。」
汪韌好整以暇地翹起二郎腿:「我來都來了,反正就只剩一包藥,很快的,掛完了我送你回酒店。」
羅雨微:「真的不用……」
汪韌直接扯開話題:「你那個房子什麼時候收回來?」
羅雨微一愣,老實回答:「二十號。」
汪韌:「那你還要在酒店住九天?」
羅雨微:「嗯。」
「我知道了。」汪韌拿出手機,「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打個遊戲。」
他不給羅雨微拒絕的機會,真的打開手遊玩起來,羅雨微見他玩得認真,再抬頭看看藥水,的確也不多了,便沒再開口催他回去。
急診輸液室並不大,這個季節也沒有流行性疾病,深夜輸液的人就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小廳里。
汪韌只玩了一會兒遊戲就收起了手機,安靜地陪在羅雨微身邊,視線在輸液室里掃過——白牆,一排排藍色的輸液椅,牆上貼著各種醫療海報,窗外是濃重的夜色,護士們進進出出……汪韌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感,很快就想起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因為這裡是醫院,他和羅雨微就是在醫院認識的。
身邊的女孩緊緊地攏著他的風衣,把腳都縮到了衣擺下,幾乎要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汪韌覺得自己帶件風衣來特別明智,這麼冷的空調間,她居然穿著短袖短褲就跑來了,如果沒有衣服蓋,這一晚掛水幾小時,別說她的腸胃炎好不了,估計還得再得個重感冒。
羅雨微也沒玩手機,此刻腦袋暈暈乎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身邊還坐著一個汪韌,她心裡不禁五味雜陳,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概括,羅雨微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神奇。
「哎,你陪人掛過水嗎?」她已經不冷了,見身邊的男人在發呆,便懶洋洋地問他。
汪韌扭頭看著她:「陪過啊,我媽,還有你。」
「噗!」羅雨微沒想到會是這麼個回答,羞得臉都泛紅了,「汪韌你很討厭哎!我哪兒能算啊?」
「怎麼不能算?」汪韌比劃了一下,「無非就是你躺著變坐著,當時你每包藥水掛完都是我去叫的護士,那肯定算陪啊,對不對?」
「對,對對對。」羅雨微不敢再反駁,「哎呦,我真的說不過你。」
「本來就是。」汪韌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
晚上十一點多,羅雨微的藥水掛完了,護士幫她拔掉針,她站起身,汪韌把風衣披到她肩上,肩線垮到上臂中間,衣擺幾乎拖地,特別像一個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羅雨微見汪韌在偷笑,攏緊風衣衣襟,氣道:「你笑什麼笑?長得高了不起啊!」
汪韌指指她:「又有力氣發脾氣了,說明你掛的藥水很管用。」
羅雨微不理他了,拎起包包和塑膠袋,氣鼓鼓地走去櫃檯拿藥,醫生給她開了好幾種口服藥,有片劑和沖劑,有的是調理腸胃用,有的是消炎用,要吃好幾天。
把藥盒全部裝進塑膠袋,羅雨微跟著汪韌離開急診室,並肩走去停車場。
室外不像室內那麼冷,汪韌把風衣搭在自己臂彎上,羅雨微拎著袋子,在他身邊晃晃悠悠地走。
路燈照著他們,在地上投出兩道影子,一道長,一道短,汪韌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天,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現在的月亮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即將變圓。
他突然開口:「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走在錢塘的天空下。」
羅雨微反應過來,也抬頭望向夜空,看到了月亮,感嘆道:「對哦……」
「真的很有緣。」汪韌轉頭看她,指指身邊的建築,「你看,又是在醫院,不信都不行。」
「迷信。」羅雨微別開頭,快步往前走,馬尾辮在腦後甩來甩去,連背影都透著一股倔勁兒。
汪韌笑得很開心,繼續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夏末的夜晚,氣溫其實很怡人,因著汪韌的這句話,兩人心底都泛起了一片漣漪,面上卻都保持著鎮定,小心地沒讓對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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