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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回頭記孔多莉頭上。
孔多莉自婚後就很少回來,一年也就春節和中秋節回來,她多少有點生她的氣。這次回來前聯繫她,她含含糊糊說等她出國前回來一趟。
她都想把她從家裡戶口本上給清出去。孔志願說她的戶口已經遷出去了,如今家裡還是老戶口本,一換新的就剩他們爺兒倆了。
孔多娜已經訂好去美國的機票了,在八月中旬。餘下的一個多月她打算陪家人,留學的錢掙夠了,到美國不夠用再勤工儉學吧。
許生輝得知她回來是在一個忙亂的午後,從毓凡嘴裡獲知的,他也就凝神思考了十分鐘,當機立斷電話她:你出國前咱倆再處一段?我不怕受傷。
兩人都不浪費時光。傍晚孔多娜就坐公交回市區,先去花鳥市場挑了幾尾金魚,在無盡綿綿的餘暉中拎著金魚去了許生輝家。
她說她想挑條小狗,怕他沒空溜。
第34章 Donna (二十一)
孔多娜在許生輝的住處待了三天。
許生輝白天去工作,她就在家看新聞或下樓買上幾份報紙,亦或是穿著他的 T 恤坐在書桌上,腳踩著椅子看書。
書都是許生輝的偏好,看他翻最多的是《曾國藩》。誒……還有尼采,她敢打賭許生輝翻不過三頁。想著她就簡訊他:【尼采翻了幾頁?】
許生輝回:【看完了。】
屁,這麼嶄新。孔多娜笑笑沒回他。
她自己也沒讀過尼采。大學後她看大部頭少,日常看期刊更多。她家裡也幾乎沒書,要麼去圖書館借要麼去書店看。
下午很長,很靜。她沒午休的習慣,簡單吃了份涼麵坐在那兒看《曾國藩》,看到三四點給他留便利貼:【我回鄉下了。】在便利貼下面畫了個游泳的火柴人兒。
孔志願在計件廠還沒下工呢;姥爺去樹林裡找那幾個舉彈弓打鳥的小孩了;姥姥推著她的老年手推車找她的姐妹花嘮嗑了。她回房間換上泳衣,又在泳衣外面套了件大 T 恤,光著兩條腿去水庫游泳。
她穿過長長的街道,臨街的牆體上噴著醒目的紅字:珍愛生命,遠離危險水域!
五分鐘後。
她再次經過這面牆回家。
這次到家孔志願下工了,他正在廚房切西瓜。她回房間換上姥姥生病前做給她的綿綢背心和短褲,朝著切西瓜的孔志願說:「爸,我準備給你買輛車。」
孔志願問她,「你這三天去哪兒了?」
孔多娜嘿嘿嘿,「我去許生輝家了。」
孔志願不多嘴,以前他說話都不管用,現在更不管用。他跟她商議家裡的大事兒,奶奶住去姑姑家了,社區老房子閒置,原是算作他們老姊妹仨的,他想著折合市價給大伯和姑姑各拿一筆錢,以後老房子就算他們家的。
孔多娜說行。
爺兒倆商量好這事兒,拿著桌球出來揮兩拍兒,日頭逐漸落了,孔志願也揮舒坦了。他把慣用的球拍兒收屋,又把孔多娜帶給他有國手簽名的球拍兒拿出來細細端量。
孔多娜一點不心虛,問他,「爸你是不是特別高興?」
孔志願說:「高興!」
孔多娜說:「你一定要記住這一刻的高興。」
晚上八九點,孔多娜做完四組 80 個波比跳,洗漱完都準備睡覺了,許生輝來了。
孔多娜忍住笑,去冰箱裡拿在鄰居家院裡摘的葡萄,洗完裝一個碗裡搬了兩張椅子到院裡樹下,許生輝同屋裡長輩們打完招呼出來,倆人閒坐在樹下聊天。
他有一股強烈的失而復得感,跟夢境似的,尋常人難以體會他的心情。他什麼也不做,就是過來看一眼。
他坐了有半個小時,吃了一些葡萄離開。孔多娜送他到門外的車上,等他發動著車,她微微俯身朝著駕駛窗讓他只管忙工廠的事兒,她準備去買車,「等有車了,我想見你就去了。」
許生輝嗯了聲,繫著安全帶笑。
孔多娜也笑,很想咬他一口,忍住了。
等他車尾燈逐漸變成一個小圓點消失,她才慢慢地轉身回家。
次日早早她就醒了,畫完畫,吃完飯,挎著相機坐公交去市里逛汽車 4S 店。悠閒地逛了二家目標品牌,裝了幾本車型畫冊出來,天還長,索性坐公交去了奶奶家的社區。沒奶奶家鑰匙自然進不去,她也沒打算去,而是直接上了二樓,蹲在許爺爺家門口的雨傘桶里翻報紙。許爺爺訂閱的報紙多,日報商報大河報,平素看完就擱雨傘桶里,樓上樓下誰看了就抽回去看。
她正坐在台階上翻,碰見準備出門的許爺爺,他一怔,遂喊她上屋,聽說她要出國,給她數了二千塊,且當著她的面一張張慢慢地數。好漫長呀!數完也不及時給她,捏在手裡先對她一番訓話,緊接就說她不合適當記者,沒往生活里滾過,理解事物不深刻,寫出來的東西不夠力量。
孔多娜問你看過我寫的報導?
他當然看過,她爺爺活著的時候沒少跟他炫耀。
孔多娜不反駁,認同他最後的那句話。也許是她大方認識到自己的不逮,許爺爺又說了:別妄自菲薄,你磨礪磨礪還是塊好料兒!
……
孔多娜腋下夾著份沒看完的報紙下來,經過奶奶家看見門上撲滿了灰塵,門頂的角落還結了蜘蛛網,她反身上樓借了掃把,把蜘蛛網裡的蜘蛛給攆出去,把它的家給抄了,順帶把貼在門上的修下水道的廣告給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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