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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什麼都沒有,你劃傷了自己,連上藥止血都不能。求你了,別這樣。」
姜眠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宴雲箋額頭上敲了一下:
「你笨啊你,我當然知道現在這裡條件不太好,但是這也只能在外邊做完,等我們回了家……那肯定不太好嘛。」
「爹娘還有大哥知道了,嘴上雖然不會阻攔,但心裏面肯定不會太舒服的,這事兒,能不讓他們知道,最好就別讓他們知道了。」
她是想救宴雲箋,想讓他的身體好起來,並不是為了成為他的恩人,讓他在所有家人面前背上一個包袱,以後他在家中、在她面前低了一頭。
拿他當做真正的哥哥,肯定要為他著想一些。
割血這種事,反正都是劃一下,在家做和在此處做的效果當然不一樣,姜眠都想好了:「我就在手上劃一下,爹爹娘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時就說是樊鷹乾的,反正他也對我又摔又打,也不差這一下……」
看見宴雲箋陡然一顫的瞳仁,姜眠知道自己說多了,趕緊找補:「也……也還行吧,他也沒幹什麼,那誰讓他那麼討厭下毒使陰招,就把這鍋甩給他。」
宴雲箋垂首,蒼白的唇微微發抖。
姜眠沒注意,越說越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以後跟樊鷹只會在戰場上見了,沒有坐下來對峙的機會,回家我們就跟大家說,我拿到兩份解藥,一份已經立刻給你吃了……嗯,你的眼睛不過是比高叔預計的提前些恢復,估計沒人會多想的。這麼一來,所有事都解釋的通,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不行,阿眠,不行。」宴雲箋喃喃搖頭。
她為自己流了血,還要在父母兄長面前替他遮掩。@無限好文,盡在
他不可能如此厚顏無恥。
聽他仍然拒絕,姜眠又好氣又無奈:「怎麼還是不行?我的血可以幫你,早用晚用,遲早都是要用的,難道一定要等到回家再用?」
他烏淨的暗金眼眸垂下來。
姜眠明白了。
沒有早晚,這是根本就不想用。
「阿箋哥哥,你不肯答應,難道你要生生的扛一輩子嗎?」
好吧,看他的表情,看來他是這樣想的。
他臉色很差,姜眠擔心,心裡也微微起了情緒,不想勸了。
右手握著珠釵便向自己左手扎去——
剎那間,宴雲箋出手,也沒見他使多大力氣或是如何迅速,即便自己握的很緊,那珠釵還是被他輕而易舉收走了。
不僅如此,與此同時他還卸去了她頭上剩下的兩個釵環。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手上所有的尖銳物品都被他收走了。
頭上少了兩隻釵環固定,兩邊的髮髻散落下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姜眠還愣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頭發:「你……」
「你怎麼這麼討厭——把東西還我。」
宴雲箋什麼也沒說,姜眠的釵環收進懷中——也不拘放在哪兒,只要他不想讓姜眠拿,她是決計拿不到的。
「阿眠,」他喚了一聲,聲音特別溫柔,「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但於我而言,這真的很難。」@無限好文,盡在
宴雲箋微微仰頭,視線之內,仿佛有什麼事物讓他的目光如此虔誠:
「阿眠,你不知道,烏昭神明就懸在每一個烏昭和族人的頭頂。無論做什麼事,都會被他們收進眼底。我不能答應你的提議,讓你受傷流血解了我自己的困頓,又在對我恩重如山的恩人面前遮掩。我會成為闔族恥辱,烏昭神明會唾棄我的。」
姜眠靜靜望著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意。
她知道他有堅定的信仰,可從來沒有想過,竟會到如此程度。
那釘在他身上幾千年,墜著無數人口誅筆伐名為「忘恩負義」的恥辱釘,在這一刻徹底轟然粉碎。
幾千年的時空光陰化煙散去,在歷史的洪流中,她被推到他面前。
無關任務,無關恩義,哪怕只是為了他這顆赤誠清白的心。
她也願意,為了他,用這雙力量薄弱的手抵抗歷史的車輪。
姜眠微微低下頭,忍下忽然而起的那股哽咽之意,再抬頭時,眉眼已然輕輕彎起。
拉過宴雲箋的手讓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邊。
「哥哥,當然不是這樣啊,你想的不對。」
早已將他視作親兄長,姜眠心生憐惜,一時忘了男女大防,竟忍不住抬手撫了撫他臉頰。
宴雲箋低垂的長睫微微顫動。
「你是烏昭和族人,有自己堅定的信仰,我尊重,也和你一樣相信。」
姜眠握起宴雲箋的手,他怔然要躲,她卻不肯,兩隻手一起抱住他大掌:「正是因為烏昭神明在看著你,我才會來到你身邊。」
如果說,她始終不明白為何偏偏是自己,為何就這樣跨越了千年的時光,溯洄到這一時的歷史——但這一刻,她願意相信,是宴雲箋的烏昭神明真的存在,才將她帶到他面前。
為這個纖塵不染的人,洗去他身上所有根本不屬於他的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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