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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君道:「不急,我總要看著你出嫁。」
蕭玉漓看見了他,在後邊溫和道:「離拜堂的時辰還早呢,看你急的,下去梳洗一番吧。」
「是,師姐。」
姜行崢繼續背著姜眠向前走,口中低笑道:「這回咱們家人,算是全了。」
姜眠知道大哥與小舅親近:「若小舅願意的話,咱們就留他在府上住著——如果爹爹不高興的話,咱們就和娘親阿箋哥哥一起輪番勸他,爹爹肯定沒辦法。」
姜行崢忍不住笑,輕輕把姜眠往上掂了掂。
他背的很穩,很憐惜,就連扶她的手勢都是小心翼翼,極為不舍。
從閨房到府門花轎的路看似很長,實則還未細切感受,便已走到終點。
透過若隱若現遮擋視線的珍珠面簾,姜眠已經看見門口宴雲箋身騎駿馬,著一身大紅喜袍,相貌堂堂,明艷俊朗。
姜行崢腳步漸頓。
「阿眠,你一定要好好的。」
姜眠在他背上點頭:「我知道。」
「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大哥都會永遠保護你。你什麼都不用怕。」
「嗯,大哥最好了。」
姜行崢背著妹妹隱忍片刻,終究將她放下。
宴雲箋騎在馬上,唇邊含著一絲清淺微笑,垂眸望著他即將要娶的新娘。
她真是格外嬌艷,琉璃玉人一般嬌憨柔婉。雪膚紅唇,眉目如畫,面上覆著一層細細的珍珠面簾,搖晃間,絕色面容半遮半掩。
他翻身下馬,對他的新娘露出一個笑來。
情真意切,無懈可擊。
姜行崢深深看宴雲箋,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放下背上的妹妹,將她的手交在宴雲箋手中。
宴雲箋亦沉默,眉眼含笑緩緩握住掌心中柔軟無骨的小手。
……
顧越在自家府門前靜立。
方才結親隊伍繞城吹打聲不絕於耳,他在府內聽到,像是被蠱惑般走到門口。直到那聲音已經遠去,他還站在旁邊久久不能回神。
馮氏要從屋中出去,顧修遠伸手攔住:「由得他去。」
馮氏眼底一熱,幾乎是冷笑出聲。怕被兒子聽見,她壓著聲音低喝:「由著他去?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啊!你怎能絲毫不聞不問、難道你不知阿越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真的不知,阿越現在有多傷心?!」
「我知道他傷心。我又能做什麼呢。」
是啊,又能做什麼呢?
今天可是那姑娘大婚啊。
馮氏聲音哽咽:「若非你一意孤行,事情怎會到今日不可挽回的地步?」
顧修遠道:「怎麼?你還指望我體諒他、憐惜他嗎?」
「他是你的兒子!你不該體諒他?不該憐惜他嗎?」
「不錯,他是我顧修遠的嫡長子,一個女人罷了,值得他這般念念不忘?他將翠珏玉蟾送給姜眠,等同將他全部身家和京外所有置產通通送了姜眠——這跟下聘禮有什麼區別?還是傾囊相送?真不愧是我顧修遠教出的好兒子,將自己的底掏了乾淨,卻連人家一根頭髮絲都拿不回來。」
他說這話,馮氏卻愣愣望著遠方顧越。他衣角隨風飄蕩,單薄孤寂。
顧修遠又道:「你該在佛堂靜心,無事不得外出。莫叫人看見,落下話柄。」
許是這些年一心禮佛的緣故,馮氏沒有早年間那囂張跋扈的尖刻模樣,只有在談及兒子時,因著心疼,才顯出怨懟:「我當然會回去,你以為我願意到這外間來,願意看見我的孩子因為求而不得被折磨成如此樣子?是啊,你現在是做不了什麼了,可是這些年來,有多少次機會能做些什麼?你可有真的關心過阿越一絲感受?」
「你說阿越相當於給了姜眠聘禮,那又能如何?我今日才得知,他曾經向你求過!他那樣的性子,能把話說出口,是用了多大的決心?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想要什麼,能對你表露,當是已經被逼到了何等境地?」
顧修遠也有了些怒意:「他心意怎樣,感受又如何?你既聽說,那應該聽個完整,難道不知他是因為什麼才瘋魔了一樣向我提出要求求娶姜眠?我是一家之主,你覺得我應當怎麼做——縱容了自己兒子任性,就只為順他心意,便不顧顧氏門楣嗎?」
馮氏道:「顧氏門楣如何能比我的孩子真心歡喜重要。」
顧修遠不願再瞧她:「是啊,拆散了顧姜兩家的婚姻,你也出了很大的力。如今,也不必在此指責我一人的不是。」
馮氏沒有回答,漸漸低頭。
眼圈慢慢泛紅,她是女子,又當了娘,在她心中,自當以夫為天,以子為仗。
可惜到如今才清醒,榮華煙雲,竟比不得兒子提起姜眠時,那驕傲著壓抑,卻仍讓她看出端倪的上揚唇角。
「若早知他這樣喜歡……若早知他竟是這樣喜歡……」
馮氏喃喃,聲音低不可聞。隨著四月微風,消散在天邊無盡的春色里。
*
顧越不知自己究竟在門口站了多久,等到回神,四周一片靜悄悄,已經聽不到喜樂聲音了。
太安靜了,他無措地向外走兩步。
下一刻,他竟做出一個頗為失禮的舉動,慢慢在自家門前台階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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