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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財。他那時已是從一品的鎮護將軍,僅次於姜重山之下,金銀無數,錢財還不夠他高看一眼的資格。
為名。可是他選擇了背叛,這名聲就是他自己踐踏的。
為權。這點倒有可能,但若真是如此,最後又何必去洗清姜氏冤名,在高台上縱身一躍呢。
如果這些可能性都排除了,那還有什麼可能?
姜眠微微湊近宴雲箋,向左歪一歪頭,向右歪一歪頭,反覆盯著他瞧。
宴雲箋不明所以:「阿眠,怎麼了?」
啊,她想到了。
還有一種可能,一種一直被她忽略,但邏輯完全說得通的可能。
會不會因為……他有病?
就是那種隱患還沒爆發的,雙重……人格?
碧風長歌(十一)
姜眠越想越覺得有點道理, 清了清嗓子:
「阿箋哥哥,其實我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的,但是, 我想先問問——你對你眼睛上的毒都了解多少?」
宴雲箋道:「宮中秘藥,我涉獵不多。梁朝的開國皇后潘素歆擅長醫毒,治了這道秘藥代代相傳, 她手法高超,雖然藥材普通,但調配的巧妙……」
姜眠不得不打斷他:「不對, 不對,阿箋哥哥,我想問的是, 這毒會給人帶來怎樣的影響?」
「阿眠, 」宴雲箋微笑,「你有所不知, 此毒本就只用在眼睛上,是一道特製刑罰, 因為用過之後不影響儀容,很得上位者喜歡。」
看看,果然。
眼睛離大腦這樣近,說不準造成了什麼影響也未可知。
想著姜眠從懷中拿出解藥:「阿箋哥哥,我想跟你說的是, 我把鴆藍雪的解藥要來了, 不過顧越也沒有說具體要怎麼用, 我們先別亂整, 等晚點的時候,讓高叔看過……」
「你問顧越要了解藥?」
宴雲箋心一窒:「阿眠, 他可有為難你?」
姜眠忙搖頭否認:「沒有,你放心。」
「不是我主動去尋顧越提要求,是他跑到咱們家裡致歉,我才跟他做了交易……但也沒付出什麼,就是兩清了虧欠。」
宴雲箋薄唇抿成一線,沒有再說什麼,但從他緊繃的下頜角中,姜眠能看出他在隱忍一些情緒。
試探著戳一戳他觸在地面的手背:「餵……我們有解藥了,你就能看見了,阿箋哥哥,你不高興嗎?」
她細白指尖點在他手背肌膚,如同點在他心上一般,一碰就是一個烙痕。
宴雲箋心頭酸澀。
能復明他自然歡喜,但如果他的眼睛是阿眠去向顧越討來的——他自己都絕不可能向顧越低頭,更惶論想一想阿眠向他低頭的情景。
那日街上,他對她的言辱還歷歷在耳,無論顧越情深也好,嘴壞也罷,這樣珍貴的阿眠,顧越不配與她再說一句話。
更何談,她是為了他。
宴雲箋一顆心滾燙而酸軟,像說她也像自言:「真是傻姑娘。」
姜眠不理解:「我哪裡傻了?」
「顧越對你諸多惡言惡行,你討了這個,便與他兩情虧欠,豈不是太委屈了?」
姜眠道:「這個?哪有這麼輕描淡寫,這是多好的寶貝,可以讓你復明,這一局穩賺不虧啊。」
這還不是傻話麼。
解藥再好,終究不是為了她自己,她謀取的利益盡數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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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早就知道她是怎樣的姑娘,宴雲箋還是止不住心生憐惜:「阿眠,對不住,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這些委屈。」
姜眠糾正:「我本來也沒委屈。」
宴雲箋啞然失笑:「阿眠,你真讓我覺得……」
「覺得什麼啊?」
覺得烏昭和族人信奉的神明,的確來過這世間。
她就同他的信仰一般珍貴。
讓他小心翼翼奉於掌心,不敢褻瀆半分。
「覺得什麼啊,你又這樣,話說一半又不說了。」姜眠真的好奇。
宴雲箋溫柔補全:「覺得自己是在活著。」
這話他說的輕鬆自若,背後的深重卻無與倫比,甚至重合後世歷史記載的白紙黑字,竟顯現出悲愴的殘影。
不,不想這些,她已經在努力了,雖然和歷史交鋒的十分艱難,可也並非一敗塗地。
姜眠壓下陡起的心緒,她不會讓他變成最後那樣的淒涼下場。
定了定心神:「阿箋哥哥,你這樣好,你值得的……其實我本就答應過你要幫你治眼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要知道你能看見,對我而言也是一件特別特別開心的事。」
宴雲箋低低笑了:「嗯。」
「那等高叔回來,讓他給你仔細檢查過,看看這解藥怎麼用,」姜眠說著,澄澈的眼睛微微一轉,「但……有個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
姜眠煞有其事地嘆氣,聲音落寞的可憐:「你就能看見我了,我不得不跟你坦白。我樣貌太普通了,和京中貴女比起來,只能算中下之資,到時你見了我長的丑,不准笑話我。」
宴雲箋心一揪:「阿眠,之前有人嘲笑你?」
姜眠玩心起來,一演到底,眼淚汪汪的:「有,大家當面誇我好看,背著我說的又不一樣,我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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