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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若看著礙眼,在下可以……」
「不必了,本宮這裡乾乾淨淨,並不想沾你的血。」
鳳撥雲眼風掃過,話鋒轉道,「不就是一個雪人嗎?大人的反應也未免太大了。我北胡之地,終年大雪,這種雪人北胡人人都堆得,有什麼了不得之處。」
對面的男人喉結微滾,看著他眉眼處的細微神色,她總覺得他方才是咽下了一口血。
這痛楚若不是做戲,才更叫人犯噁心,鳳撥雲不想輕易揭過:「不過本宮倒是很好奇,大人原本覺得會是什麼人做的?」她明知故問的笑著,呵氣如蘭,「您心中想著那人,是誰呢?」
宴雲箋又看向雪人。
當雪人進入視線,仿佛世間只剩下它,知道對方沒懷好意,卻還是恍惚輕道:「讓我想起我的妻子。」
蒼白易碎,話像是說給自己聽。
「但據本宮所知,大人應當還未婚娶,哪有妻子?」
鳳撥雲微微歪頭,如同天真無知少女:「啊…本宮記起來了,大人雖沒有妻子,但是曾經辦過成親禮,險些禮成。」
「原來是曾經與你拜堂的姜重山之女,也不知此時此刻,她在地下閉上眼睛沒有?」
宴雲箋沒有應她諷刺之語,直視她,猝不及防低語了句:「敢問娘娘,這雪人是她堆的麼。」
鳳撥雲大笑道:「宴大人莫不是失心瘋吧?真是這真是本宮生平聽聞最荒唐的笑話,姜重山的女兒,在本宮的宮中堆雪人?」
似乎宴雲箋的問話真的很好笑,她花瓣般的嘴唇嫵媚彎起,眼角眉梢都是冷然笑意:
「姜重山一家都被五馬分屍了!本宮留他的女兒在這堆雪人做什麼?就算他女兒落在本宮手里,本宮善心大發將她全須全尾送去見父母已經是仁慈。真活著在我這,把她剝皮抽筋,施遍酷刑,才算出了姜重山對我北胡踐踏的惡氣!」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極其殘忍,果然宴雲箋的目色變得寒涼,鳳撥雲滿不在乎地漠然道:「大人不必覺得本宮說話難聽,比起大人在自己大婚之日的所作所為,本宮這點皮毛手段,在大人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啊。」
宴雲箋目光下至,片刻後抬眸。
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像是拼湊好自己碎成齏粉的骨肉囫圇堆搭,套上易碎的外殼。看上去,總歸有些常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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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說的是,今日冒犯之處,實在抱歉。」他聲線低啞得很,內里有血氣磨著。
「請娘娘……莫與在下計較,您可願告知姜姑娘的下落麼?」
鳳撥雲撫了撫衣袖,漫不經心:「大人有顆七巧玲瓏心,識人斷物舉世無雙,不如大人猜一猜,本宮今日可會告知你?」
宴雲箋沉默下來。
「你果然是真聰明。」
「不敢承貴妃娘娘誇讚,在下慚愧。」
鳳撥雲似笑非笑:「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本宮與大人沒什麼私交,日前更是逼迫大人自毀容貌,得罪了您,但實際上,本宮心裡是很想與大人結交的——今日想賣大人一個人情,事情談得攏了,才敢將大人所求和盤托出。」
「畢竟,來日我將大人想要的答案告知後,手中就再無威脅利器,屆時盼著咱們之間幾分情面,大人不會對本宮反咬一口。」
宴雲箋面色淺淡:「在下懂了。娘娘大改往日之風,今日一見,知您已是皇城新主,在下斗膽移步內室詳談。」
落座,上茶,鳳撥雲削蔥般的手指撥弄茶蓋,側頭看一眼坐在下首的男子。
真端直如青松白鶴,若這麼看,竟恍然覺他有一身瀟瀟君子骨。
鳳撥雲便笑了:「其實大人今日肯來,本宮心中十分歡喜。昔日你我皆為君下臣,如今親自對壘,只看棋局由誰握在手中了。」
宴雲箋聲音平靜:「在下從未想過與娘娘對壘相爭,娘娘曾有意與在下結援為友,在下在前朝謀動,從未插手後宮,原以為,娘娘當懂在下的心意。」
鳳撥雲一手托著下巴,美目一轉,漫不經心的凌厲:
「這話的意思是,眼下本宮把握的皇城,是你讓給本宮的?」
「不敢。」
「呵……宴雲箋,你我如今坐在這兒,身上都套著一層令人作嘔的身份,好沒意思。趙時瓚已經站都已經站不起來了,我們還守著臣子和宮妃的身份做什麼?不如我們都明明白白的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視我為北胡四公主,我待你為大昭遺皇子,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好好說說話可成?」
宴雲箋道:「公主殿下既然這麼爽快,直接亮明底牌便可。在下掂過斤兩,交易能成,自當奉上籌碼。」
鳳撥雲懶散靠在椅背上,想了片刻:「我看的出來,只要你想,你可以動一動和我同樣的心思。只是對上我,難免要耗去心力——而相比之下,你的力氣還要用來為家國正名,為姜重山洗冤,所以你沒有把手伸的這麼長。」
「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鳳撥雲輕輕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你對上面那張椅子並沒什麼興趣,我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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