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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還好嗎?」
「好不好的,看你怎麼想了。你知道趙時瓚是個畜生。」說起這些,他有些壓不住戾氣,靜一靜繼續道,「她比我們都想的透。有你這個盼頭,她心中始終是有希望的。」
說著,成復打量了下宴雲箋,笑了笑:「不必問也能看出來,你過的倒是不錯。你一向很聰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姜重山一定很喜歡你吧。」
宴雲箋微微皺眉,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麼。
他其實不喜旁人直呼義父姓名這樣無禮,只是對於成復,他始終會有一分優榮。
成復問這一句,本身也沒想著得到宴雲箋什麼回答。他不說話,倒是正合他心意。
他們二人短暫沉默著,沿宮道向前走。
走至長街中央,兩面高牆前後空無一人。成復停頓腳步,轉身低聲:「趁著趙時瓚做夢,正是我們的機會。你有什麼要用我之處,只管開口,宮牆之內,我必定都能辦到。」
「知道。」
「好……都說你與姜重山手中的兵權尚未完全分明清楚,也就是說,在一定程度上,你能調動所有烈風軍的人馬——你準備何時舉旗?」
「你說什麼?」宴雲箋語氣微沉。
成復皺眉:「有什麼不妥麼?京城的城防軍百無一用,陪都的原北軍同樣是不堪大任,四方五地諸侯,各有利益,各有想法,是聚不起來的,到時正好能逐一擊破。你在京城舉旗,先控制宗室,殺了趙時瓚,再慢慢蠶食四方便是。」
「還是你怕手上的兵力不夠?不可能的,放眼京城,只有禁軍能打,那也要看跟誰比。姜重山的烈風軍身經百戰,經歷北胡和燕夏兩個國家的錘鍊,可以一當十……」
「哥。」宴雲箋打斷他。
成復愣住。
曾經他們二人為自保,恐隔牆有耳被人窺見,秘密謹慎的從未叫過彼此一聲真正該叫的稱呼。
乍一聽見,他甚至無意識想著: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我哥。
「關於信仰,你我從未表露出口,以至於這麼多年我們竟不知對方心意。」
宴雲箋注視成復:「我從未想過復國。」
「什麼?」
像是沒聽明白,他問:「你說什麼?」
「我並不想復國。」
成複目光凝在宴雲箋臉上:「你沒想過復國,那我們這麼多年在幹什麼?」
「你認真的?」
宴雲箋道:「復國只是一己私慾,而非為了族人。」
成復突兀地笑了一下。
似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他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仿若耳語:「宴雲箋,你是大昭的二皇子啊,父皇在天上看著,母后在這地獄中受苦,我們出賣了尊嚴,跪在地上,爬出一條血路。你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想過復國?」
宴雲箋轉過頭,喉結微動:「戰爭已經結束了,無論北胡燕夏,還是大昭舊地,百姓們都平安順遂地生活。一旦起兵,戰火會從京城燒遍整個梁朝,一直燒到大昭的故土。這不是父親想要看到的,我們只需要洗雪烏昭和族身上的污名就足夠了。」
「不夠!」成復聲音壓的很低,雙眼卻已充血,低喝,「你憐惜梁朝百姓,那誰憐惜我們,憐惜我們的子民?!你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洗血污名?靠什麼?靠趙時瓚良心發現嗎麼?他會承認他做下的惡事嗎?他會對大昭真正的懺悔嗎?他會告訴天下人真相嗎?」
「殺了他,屠盡趙氏皇族,成為梁朝的主人。屆時烏昭和族是什麼,還不是由你我說了算!」
宴雲箋道:「這是用強權改寫的清名,縱使天下人面上俯首,心中也不會相信烏族真正的清白。這種手段 ,不過一時,我們總會死的,史書過了一代又一代,百年之後、千年之後呢?後人揭開你的說辭,還以為是為掩蓋醜惡而蓋上的遮羞布。」
「怎麼可能!我大昭必定是千秋萬代,一統天下!」
宴雲箋望著他。@無限好文,盡在
早年間,他的個頭就比他高出許多,這些年來,他因為時常躬身,背脊顯得佝僂,看著比他更矮了些。
他聲音低,卻很堅定:「縱觀史輪,哪有朝代能長盛不衰?」
成復肩膀微塌,仿佛身上的勁兒一點點卸下去,看著宴雲箋,滿眼失望:「大昭覆滅,本就不該。如今我們復國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身為最後的皇族,若不作為,日後有何顏面去見祖宗?」
宴雲箋說:「不作為,罪在當下,功在千秋。」
寒風呼嘯,漫天冰雪紛飛亂舞。
成復慢慢向後退一步,「呵……你的話,我聽不明白。」
他目光漸冷:「兄弟相逢,本是快事,卻沒想到你我理念竟如此背道而馳。這麼多年,你在外征戰,我身處內宮絲毫不敢懈怠,只怕將來為你少一分助益——我是個不中用的人,我的所有念想,都掛在你身上了。」
「真沒想到,你我一母同胞,親生手足,我最大的絆腳石竟然會是你!」
此地不是爭吵之處,宴雲箋不欲再說,扭轉心性恐難一時之就,正待安撫,忽聽成復又說:
「你不肯,縱使你兵權再大,如若不願為大昭盡力,又有何用。我並非只有你一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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