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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心中一柔,事涉婚嫁之事,爹爹如此責打阿箋哥哥,這裡邊必定有不妥當之處,但他肯將選擇權交給自己,可見是對自己縱愛到了何種程度。
只想她開心,剩下的,都為她一力兜著。
姜眠心軟下來,看向宴雲箋的目光也是軟的。
他咬著嘴唇,被她目光刺到一半般無措地挪開眼,卻無處可躲,只能低著頭。
「怎麼啦?」
朝夕相處,兩情相悅,姜眠一下子就看出他不對勁。
宴雲箋嘴唇乾裂,嗓音沙啞:「阿眠……」
他頓住了。
因為姜眠一面應,一面給他擦了擦額上冷汗。
那細白柔軟的小手握著手帕,動作很溫和,宴雲箋心下一陣無可抵擋的寒疼。
「阿眠,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們兩人並沒有共染欲血之疾。是最初相見時,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血蠱。」
「烏昭和族人的先祖是烏疆蛇蠱,所以族人極擅此道。血蠱發作時,與欲血之疾一般無二,需要一方用血給另一方解困。」
姜眠怔怔聽,扭頭看一眼姜重山,他眉眼沉下來,顯然是再聽一遍仍會心中生怒的模樣。
明白了,原來如此。
她一直以為,他們二人有今天的緣分是最開始古今曉要她保護宴雲箋。沒想到,那時他的目標也是她。
由點及面,知一事幾乎可推全局,他靠近她,而她本身沒什麼用處,只是因為背後父親是姜重山。而他的目的,倒也並非是害人,端看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求的是還烏昭和族一個清白。
想著這些,姜眠抬眸。
宴雲箋說完之後,就不怎麼敢看她的眼睛,一隻手掐著另一手腕,微微握緊,手指還有些抑制不住的顫。
像等待宣判的罪犯——心存一絲僥倖幻想,又覺不可能的絕望,全都在他每一分顫抖中淋漓盡致。
「阿箋哥哥,其實聽到這些,我有點生氣。」
是生氣,他最一開始對她施以利用,這事兒的確讓人不開心。
但是此事已經過去五年了。
較真的論,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她甚至都有些記不太清了。或者說,這五年來,他們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事,她也未必樁樁件件都記憶深刻。
能記得的,只有這個人給她的安心感覺——這種濃郁的感覺會淡化一開始他接近的目的。
更何況他們的時間本就所剩無幾,生死面前,這些事情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姜眠說:「其實你要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可能會更生氣,但你現在這樣,我看著心疼,感覺也氣不起來什麼,估計爹爹也是一樣——」她一邊說一邊看一眼姜重山。
姜重山道:「不用拽著我,我現在瞧他還是來氣。」
好吧,姜眠繼續說自己的:「其實我本來挺想跟你生氣的,說不定會氣個一年半載都不理你一下,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這氣遲早要消,我還是會理你牽掛你,那這氣不生也罷。」
宴雲箋早就聽的入神,純澈沉靜的暗金眼眸漸漸蓄起淚水,盈餘眼睫,倏然滾落。
姜眠看著他,晾了片刻,還是伸手去擦:「幹嘛啊?我說的是想生氣,但沒生氣,怎麼還哭了呢。」
被她一說宴雲箋才知道,連忙用手擦過眼睛。
到這個地步,姜重山也沒什麼不明白的,阿眠也好,阿箋也罷,他不想用一件事傷了兩個孩子的心。這件事說到底,是他識得清阿箋性子本色,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姜重山起身道:「宴雲箋,只此一次,阿眠是我的底線。日後若你膽敢再傷她半分,我一定不會容你。」
這便是鬆口了。
宴雲箋瞳仁微顫,一手按著胸口,緩慢起身下床,扶著床沿便要彎下雙膝。
姜眠嚇了一跳,他腿上那麼多鞭傷,哪裡經得起這一跪,立刻便想伸手扶他。
姜重山寒聲:「不准扶!讓他跪。」
姜眠頓在原地,眼睜睜看宴雲箋屈膝這一跪,膝蓋壓著衣擺頓時漫出血色。
他聲音極沉,每個字都如同刻骨:「義父,宴雲箋以烏族血脈起誓,絕傷害阿眠分毫。」
姜中山側過頭。
片刻後低聲道:「這件事我會緩一些再告訴玉漓。一會兒要再喝一次藥,阿眠,你看著阿箋喝吧。」
說完,他負手走了,姜眠上前把宴雲箋攙起來:「快起來快起來,等下還要叫張道堂來一趟,你也不知道慢一點,跪那麼用力,就是好好的腿都……」
話才說一半,忽然被宴雲箋反手抱住。
「餵……」
「阿眠,謝謝你還願意要我,」他抱著她,像抱著隨時會消失不見的珍寶,未敢用力,只松松圈著,「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其實他不太敢抱她,但實在忍不住——如同做錯事的孩子,知道大人並沒有責怪他,想求一個安心的懷抱來確認自己真的不會被拋棄。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那你以後不准再欺負我了,知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太多,姜眠也不敢拍哄他,只能摸了摸他的頭發。
宴雲箋輕聲:「阿眠,你這麼容易就原諒我了,可怎麼辦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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