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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眸,暗金色的瞳仁瑰麗異常,裡面的情緒平靜而清冷,無任何改色,在昏暗的光線下,竟顯出幾分詭譎。
端正行禮後,他便真的轉身出門。
公孫忠肅早沒將宴雲箋放在眼中,見他這舉動,卻又生疑慮。
追出門一看,小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竟然真的走了。
就……就這樣走了?
他今夜擺這樣一盤棋,故弄玄虛到如此程度,到最後什麼都沒做成,一走了之還能那般平靜淡然。
雖然方才嘴上說他愚蠢天真,可打過幾次交道,心中明白他絕非愚蠢天真之人。
公孫忠肅越思越疑:宴雲箋本就深不可測,邀他在此枯坐一夜,最終將目的和盤托出,隨即他無話可說離去——件事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
如若他真覺得那批私藏軍火能將他一舉扳倒,何必將此事告訴他,直接拿著證據面呈陛下就是了。
所以……宴雲箋並不覺得能用這批軍火有用?
那他反常又是為何?
公孫忠肅越想越不對勁,走出靜悄悄的院門,心事重重地快馬回了府宅。
趕著上朝,他回房換了朝服,心裡還在琢磨,卻始終想不透。臨出門前,他叫住親隨:「現在便去武義侯府,告訴薛侯爺和夫人,讓他們收拾細軟,去霸州一趟,要快。」@無限好文,盡在
親隨看著自家大人臉色不大好:「大人,是有危險嗎?那咱們府上也需……」
公孫忠肅搖頭:「不用,沒什麼危險,只不過姑奶奶總嚷嚷著要出去轉轉,我方才想起這事兒便吩咐了。告訴薛慶曆是我說的,他會立刻去辦。」
「是。」
親隨關切道:「大人眼下發青呢,莫不是一夜未休息?眼瞧著離上朝的時辰還有一會兒,您去眠一眠吧。」
「不必了。睡不著。」
「啊,對了大人,」親隨猛然想起一事,連連告罪道,「薛公子還一直在府上,沒回去呢,您昨晚出去後,他便沒在書房呆著,只站在樓下等候。」
對於主子的喜怒,底下人是第一個知道的,故而親隨雖然告罪,卻並沒有真的惶恐:近來,他們家大人唯有去了侯府時,才會對薛公子展露些溫情脈脈——那是在姑奶奶面前。而每每薛公子登門,大人的態度比從前是一落千丈,以至於他一時半會兒,都忘了薛公子廊下挨凍一夜的事。
果然,公孫忠肅擺手:「讓他回去吧,現在沒空見他。」
「是。」
公孫忠肅去偏廳隨意用了些膳食,由夫人和兩個妾室服侍著穿戴好,正了正衣冠打算出門,忽聽府門外疾馳的一隊馬蹄聲。
聲急,雜亂。
公孫忠肅心下陡起不安,緊緊皺眉向府門方向走,步伐漸快。隨從不知發生何事,無端緊張亦步亦趨跟著公孫忠肅。
離府門還有幾丈之遙,那漆黑的大門猛地被撞開,兩個守門府衛重重摔在地上。
「奉皇上口諭——查封公孫府!」
「公孫忠肅及其三子即刻押送辛獄司,女眷圈禁府中,不得擅離——」
公孫忠肅眉眼一沉:「放肆!」
來人是顧越手下李青霜,眉眼方正,一手高舉聖旨:「皇上親筆諭旨在此,公孫忠肅還不跪下!若敢反抗,立刻誅之!」
那方明黃深深刺痛雙目,與此同時宴雲箋那張臉浮現腦海。公孫忠肅連連搖頭:「不可能……本官無罪!本官要見皇上!」
他目光穿越層層人群,直至落在最後身量挺拔的男子身上:「顧大人,本官有話分辨,請大人通傳。」
顧越未發一言。
李青霜適時道:「皇上可不願見你。公孫大人好歹曾經官拜一品,給自己留些體面,難道真的讓禁軍綁了才肯移步嗎?」
公孫忠肅緩緩捏緊拳頭。回頭看,滿院狼藉,喧譁聲大起,禁軍軍衝撞進來控制住整個公孫府,人群里隱隱透出女人強忍的哭泣聲。
耳邊依稀響起宴雲箋沉靜自持的聲音:
「大人就不怕,我才是那個索命厲鬼嗎?」
「畢竟你我下一次見面,會隔著辛獄司的鐵欄杆。」
雙手成拳,力道重至顫抖。公孫忠肅咬牙轉回身。
「好,顧越,本官隨你去。這一筆,且記下了。」
李青霜略帶憐憫看一眼公孫忠肅,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也不知是昏了腦袋還是做夢沒醒。
從始至終,顧越不曾對公孫忠肅說一句話,側頭示意李青霜,先行出府。
李青霜一揚手,高聲道:「帶走!」
***
宴雲箋從金鑾殿中走出來,天光大傾,燦華金光全部映在他身上,絳紫色官服滿身矜貴,他卻如一縷輕煙。
在這晴朗下,俊美昳麗的臉蒼白近乎透明。
門外鳳撥雲已經等候一會,見宴雲箋從裡面出來,微微蹲身:「宴大人。」
「順貴妃娘娘。」
鳳撥雲虛指秋心手中的食盒:「本宮小廚房做了雪梨燕窩,想著拿來給皇上品嘗,在外面等著,卻聽見裡面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急召了顧大人奔著公孫府去,還派禁軍去東宮扣下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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