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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質好,疤痕不太明顯,但還是可以看出淺淺的刀痕。
心裡想著自己丑陋,卻聽姜眠拿開他的手:「好啦,不用再蹭了,我都給你擦好了,已經乾淨了。」
宴雲箋怔然。
他可以用乾淨形容麼?
曾經他教阿眠讀書識字,如今換她來教他許多世間的道理——原來髒污也並不全都惹人厭煩,若能惹來心愛之人為他憐惜拭去,那麼就連同髒污都有了它的意義。
「還有啊,你不要再忙這些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把身體養好。張道堂都跟我抱怨兩次了,你身上的刀口總養不好,他都想撂挑子了,還是我把他安撫住的。」這些日子,同樣的話姜眠不知道勸了多少遍。可他閒不住,也不願意終日躺在床上養身體。府內事務他沒法插手,便找一些力所能及又默默無聞的事情去做。
宴雲箋上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聞言低聲:「都是我給他添麻煩了。」
怎麼就向著張道堂一個人嗎?姜眠問:「那我呢?」
宴雲箋輕道,「阿眠,我好愛你。」
「……」姜眠說,「你接著餵馬吧,我要走了。」
她那副無言以對的樣子極其可愛,宴雲箋看得心尖更軟。方才頭腦一熱才說出那話,現在要繼續說,倒有些磕巴:「阿眠,你先不要走,我……我……」
「嗯?」
「我可以……可以吻你一下麼。」他真的隱忍不住。
姜眠想了想,「如果我說可以,會不會顯得我特別不矜持?」
宴雲箋眉眼中笑意更深。低頭在她眉心間淺淺吻了一下,特別的輕,視若珍寶到仿佛再加重一絲力氣,會碰疼了她。
也不知為什麼,這樣憐惜淺吻比激烈的吻還要叫人不好意思,姜眠不想接著站在這兒了:「嗯,好啦。我真走了。你不要忙了,快些回房間休息。」
宴雲箋問:「你要去哪兒?我陪你。」
姜眠轉念一想便拒絕了:「不用,我幫爹爹辦一件事,很快就回來了。」爹娘對宴雲箋已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大哥還沒有完全放下,而且他想撮合自己和顧越,她也沒有聽話。要是帶宴雲箋和她一起去,大哥看見了,會不高興的。
她回絕的乾脆,又是義父指派,想來怕是不太方便。宴雲箋沒有堅持:「好吧,我知道你馬術好,那也要慢些騎。」
姜眠笑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要騎一匹禿毛馬。」
宴雲箋知道阿眠在笑話自己,哭笑不得牽出自己剛剛打理好的那匹馬,「好,禿毛的馬給你了,早些回來。」
……
姜行崢端坐在書前,手執一隻細毫默默寫字。
片刻後他停下,隨手將筆擱在一旁,抓起面前的紙揉成一團丟棄。
「大哥,你在裡邊嗎?」
初聽時姜行崢還沒反應,等外邊人又喚一句,他才知曉是姜眠來了。霎時,姜行崢雙眼微亮,立刻起身走出門去。
「阿眠,你怎麼會來這裡?」
姜眠含笑,一拎手上的食盒:「來看你啊,還給你帶好吃的。」
姜行崢也笑:「快進來。」
這屋子不大,陳設也十分樸素簡單,姜眠看了一圈,坐在姜行崢對面:「大哥,你這裡也太苦了,又孤零零的,都沒有人陪著。」
姜行崢道:「好歹有一瓦遮頭,怎麼就苦了?」
姜眠道:「好吧,那我苦。我想你。」
姜行崢看她一眼,微微笑了,打開食盒,香甜的糕點氣味飄出來,他愛吃甜,這裡邊放的都是平日裡他最喜歡的。
看著看著,他輕輕嘆氣:「難為你還記著這些。爹娘不要我了,這麼久了,我還以為你也不要大哥了。」
姜眠伸手戳他:「這是什麼胡話?哪有人不要你?而且我是好不容易才磨出你的住所,一打聽到我就立刻來了,不許誤會我。」
姜行崢摸摸她的頭:「知道,我知道我們阿眠是這世上待我最真心之人。」
「那你快嘗嘗,這些天都沒有吃好吧?吃完了就跟我一起回家。」姜眠取出糕點,向姜行崢面前推了推,「爹爹和娘親都很想你,你還不知道他們嗎?雖然我是真心過來,但也是擔了囑託的。」
姜行崢慢慢的吃,軟糯糕點融化在唇齒間,那甜意灌下喉嚨,卻遲遲落不到心底。
「不是大哥不想回家,大概,我生來便不喜歡淡泊寧靜,靜不下來這個心罷了。」
姜眠握住姜行崢手腕:「大哥,我不知該如何勸你放下,但你一定要想開。爹爹在上面擋著,皇上剛頒布的幾道政令都讓朝政根基愈穩,局勢已從動盪漸漸轉為安寧……不會再有機會了。」
「如果認了命,只做一介鄉野村夫,那的確是不會再有半分機會。」
姜眠低聲道:「可是出世朝堂需要用一顆忠心才可,若大哥懷著取而代之的心思,別說無法得到重用,甚至是很難被啟用。」
姜行崢喃喃:「不會的,不會的……」
看他這副模樣,姜眠也很心疼:「大哥,我知道求而不得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我不曉得該如何寬慰才能讓你開懷,大約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但我會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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