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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通是他的軍師,看的比他還透。若說他還抱著一線希望,想負隅頑抗化敗為勝,以後名垂千古。但李安通已經堅信此戰必敗,再無打下去的意義了。
說這麼一番話,實際上已是做好了出逃打算。
幾番鬥爭下來,沈楓滸也不得不承認,李安通的話確有道理。
「好。眼下時間尚算充裕,我們可慢慢商議怎麼逃,逃去哪,這些……」
「報——將軍,外面來了個年輕公子,說是姜重山將軍之子。」前來稟報的是個年紀尚小的士兵,話傳了幾輪,到他這裡說的也不甚清楚。
沈楓滸皺眉:「姜重山的兒子?那個叫姜行崢的小子?」
「呃……好像是。」
姜重山戍北十年,他們從未打過交道,就算年輕時在京中也並不熟識,無半分交情。這個時候,他派他的兒子過來,又並不是皇上下旨……
沈楓滸何等精明之人,心念一轉,便有了猜測。
轉頭望向李安通,見到對方目中和他同樣的瞭然之色。
「侯爺,姜重山將軍雖與我們素無交往,可他是憂國憂民之人,此時派他兒子前來,當不會是聊家常的吧。」
沈楓滸唇邊浮現淡淡的笑意,吩咐士兵:「把姜公子請進來。」
等人走了,他轉頭對著丘天川:「你去準備一份好茶。」
「侯爺……」
跟了沈楓滸這麼多年,他立刻便知曉此話深意。
李安通道:「沒關係,咱們能做的乾淨。此事非同小可,若真能扭轉戰局,可不能被別人搶了功啊。」
***
宴雲箋踏進營帳之時,沈楓滸等人都已落座,他下首放著一把椅子,旁邊小几上還擱著新添的茶。@無限好文,盡在
「見過沈侯爺。」宴雲箋拱手行禮,遞交了姜重山的親筆書信。
他身姿挺拔如竹,舉手投足一個動作,便顯氣度凌雲舉世無雙。
此時未遮雙目,一雙清亮的鳳眸沉靜端穩,流轉間,瞳孔外圈閃過流金般的微光,幾乎令人神魂顛倒。
沈楓滸和李安通對視一眼。
他轉過頭,擰眉打量宴雲箋:「你不是姜行崢。」
不僅不是,看著這張臉,他還覺得眼熟。
不等宴雲箋回答什麼,李安通微眯雙眼:「公子生了一雙異瞳,在老夫記憶中,唯有烏昭和族人才會有這樣暗金色的眼眸。」
宴雲箋道:「兩位大人誤會,在下是姜大將軍義子,名諱烏烈,眸中雜色是因身上帶著北羌人血統,並非烏昭和族人。」
北羌人的確也生異瞳,只是種族稀罕,人數太少,一時之間叫人想不起來。
沈楓滸沒再說什麼,拆了信掃過一遍。
姜重山的書法,放眼梁朝也是數一數二的。他早年見過,認出這的確是姜重山親筆。
這麼看,倒沒什麼可懷疑的。此人說話不卑不亢,沉穩有度,一看便知受過良好的教養,像是姜重山能調.教出來的人。
他在北疆十年,收個義子罷了,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沈楓滸抬手:「原來如此,賢侄請座。」
他笑了笑,轉頭對李安通贊道:「我這賢侄通身氣度,一看便是得姜大人多年悉心教導,真真龍章鳳姿。生的也是一表人才,驚為天人,不知怎麼總覺看著有些眼熟呢。」
李安通也笑:「公子的容貌,卑職見著也眼前一亮,可謂是冠絕天下,這般人物侯爺若是打哪見過又怎會忘呢?不過是看著公子親切罷了。」
其實要擱平常,他們二人倒也不會這般平易近人。姜重山的義子又如何,這前面加了一個「義」字,那就是和親子天差地別。
只是,他來此多半為獻策而來,這才舉止親昵。
沈楓滸不著痕跡打量宴雲箋,他們倒也不是隨口讚譽,此人的確生了一副位列仙班的皮囊。
「賢侄,你一路遠來,實在辛苦,喝口茶歇一歇。」
宴雲箋端起茶盞,置於鼻下微微一嗅。
「請沈侯爺恕罪,在下身體有恙,一直服著藥,喝不得這麼好的青空翠。可惜了您這麼好的茶。」
沈楓滸倒也沒再請,和藹道:「這裡條件簡陋,招待不周,還望體諒。只是不知賢侄深夜來訪,有何要事啊?」
宴雲箋望向沈楓滸。
他的眼睛比前些日子恢復更多,從能感光,到此刻已勉強看出模糊虛影。
「在下為解東南之困而來。」宴雲箋伸手入懷,指尖碰觸到兩張薄薄的紙,他不露聲色將最下邊的一張抽出來,上前雙手遞交給沈楓滸。
沈楓滸如獲至寶,面上卻還端莊,接過來只和李安通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隱隱露出些許興奮。
他細細研讀的空檔,宴雲箋忽然道:「沈侯爺,您身後這張弓可否讓我細瞧一瞧。」
沈楓滸一心撲在手中布策上,想也沒想道:「自便即可。」
宴雲箋緩步從他身邊繞至後面,在牆壁面前站定。
剛才那團模模糊糊的光影就在他眼前。
這是一張漆黑沉重的烈弓。
他抬手,先從最前端摸起,停留許久,指腹撫過它彎曲的弧度,漸漸至弓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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