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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身歷過一遍,不僅印證歷史腳步,更補足了其中並不詳盡的缺口。
在這段史實中,姜重山之女在宮宴上遭北胡公主的挾持,最終間接導致梁惠帝暫緩那道重要兵政銜軍令的頒布——所有的學者都瘋狂去挖尋這一段君臣糾葛,以及與姜重山政治生涯之間的深切聯繫。
而姜重山之女,本就不是重要人物,不過身上折射些許姜重山的光芒,而在歷史工筆留下些許痕跡。這其中,多數研究者對這歷史事件中她的結局隻字不提,只有少部分人,寫一句「未受損傷」一筆帶過而已。
如今,缺口補齊,竟是宴雲箋救了她。
可註定被埋沒永不見天日。
姜眠這才有了些與歷史交鋒的真實感:這一場,她隻身入局,是為重合歷史,令姜重山不被削減兵權,為他避免後世學者們假說中的淒涼結局。
而與此同時,她也打亂宴雲箋早已推敲好的隱秘計劃,並且因為昏迷,沒能阻止宴雲箋的恩義被淹沒。
說不好輸贏,只能算是平局。
姜眠低聲道:「大哥,我明白你說的意思,可是這樣很不公平。」
姜行崢嘆道:「大哥懂得,但聖旨已下,無可轉圜,阿眠你要想開——他雖少了些名聲,卻也少了些麻煩,不算糟糕透頂。」
「嗯。」
「阿眠,他與你共染浴血之疾,你還這般為他著想,竟沒一絲怨他嗎?」
姜眠心中一緊,抬起明澈的眸:「那不是他的錯。」
「可他耽誤了你。」
「他沒有耽誤我,他救了我,我照顧他,我們二人染上此疾,沒有誰虧欠誰。」
姜眠聲音小下去:「我沒什麼事,他卻要隔一段時間為我割血入藥,若這麼算,反倒是我連累了他。」
姜行崢神色有些複雜:「阿眠……你心胸豁達,大哥自嘆不如。沒事的,只是隨便問問,並不是怪他的意思,雖然爹爹之前對此事頗有遷怒,但到底不是不講道理之人。」
「你別難受,爹爹已經進宮去與皇上商討宴雲箋的歸處。他有意收他為義子,給他改個名字,以後就住在家里。這樣,既保全你們二人名聲,又償還他的恩情。」
姜眠怔然:「爹爹要收宴雲箋為義子?」
「嗯。」
「皇上會答應嗎?」
「大概會吧,」姜行崢道,「雖然皇上隱沒他救人之舉,但此舉於皇上而言,意義非同凡響。這樣一個恩典,於他而言,也沒什麼不可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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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抓緊被單,心跳漸漸加速。
皇上一直的態度,是將宴雲箋賤進泥里去還要碾幾下。她不覺皇帝會輕易同意宴雲箋到姜重山身邊。
而心中一直有個聲音隱隱作響,交奏著歷史齒輪開始緩慢轉動的聲音:這件事,必定能成。
——因為歷史上,宴雲箋的確做了姜重山五年的義子。
曾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就這樣自然而然補足了緣由——沒有任何詳實記錄姜重山收宴雲箋為義子的最主要原因。
誇獎,欣賞,投緣,實則都太過牽強,真正的原因竟是如此。
然而,因為他救下她為歷史煙塵掩蓋,導致他被姜重山收作義子的真正原因,也一同沒入歷史車輪的轍印之中。
想過這些,姜眠忽然覺得,若從主導角度論,這一局她是輸給歷史了的。
「大哥,宴雲箋現在在哪?我能去看看他嗎?」
姜行崢拒絕:「阿眠,你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得當,你扭傷了腿,大好之前不要隨意行走。」
「大哥,我的腿沒有事,」姜眠一隻小手按在自己膝蓋上,還向下壓了壓,「我不騙你,只有一點點疼,但是可以吃力,能走。」
「我知道他摔的重,不看一眼,我實在不放心。」
姜行崢抿了抿唇,遲疑道:「阿眠,你對他……」
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看妹妹純淨到底的目光,裡面充滿擔憂,卻無任何情愫,姜行崢審視再三,終於將話咽了回去。
罷了,倒不如不問,免得反倒惹她開了情竇。
「阿眠,別擔心了,大哥昨日剛去看過他,他傷勢恢復得很好,也很快,接骨都已結束,只剩正骨。父親已經與皇上去商議了,也許過幾天就能將他接回來,到時你去看他也方便。」
「現在,以免落人口舌,還是算了,聽話?」
姜眠沉默良久,終於點頭答應了。
***
御書房內。
皇帝一手支著額頭,聽台階下顧修遠稟報沿河旱災一事,全程聽完後,他淡淡嗯了一聲。
顧修遠望著他,緩聲勸道:「皇上最近太過勞累,該保重龍體才是。」
皇帝靠在赤金椅背上,半晌敲一敲桌上放的一道摺子:「姜重山今早來找過朕,向朕請示關於對宴雲箋的安置,同時上了道摺子。都寫在裡邊了,你看看。」
顧修遠低聲稱是,謹慎地雙手托起折本展開來看。
「姜大人欲收宴雲箋為義子?」顧修遠抬頭。
「嗯,你怎麼看。」
顧修遠沉吟片刻:「有些抬舉了。」他分析道,「您早間將宴雲箋賜予姜眠,她本就是他的主子,救下主子,乃是宴雲箋為奴為婢的本分。即便抹殺了他的功勞,也是主上的決策,他無權置喙不滿。若因此就這般垂憐,會助長奴大的歪風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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