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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退一步,後背便抵上冰冷堅硬的牆壁。
薛琰將姜眠的反應看在眼中:「阿眠,你怕我做什麼?」
他微微笑道:「你真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
「你要做什麼?」
「別緊張,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姜眠更確定他不懷好意,心下一陣發冷:「薛公子,當日你們一家在我家中是如何言笑晏晏,感恩爹爹救你性命,卻不成想眼下第一個落井下石的人,竟會是你。」
「阿眠你言重了。」薛琰透過欄杆盯著她:「我只不過想與輔國大將軍走的近一些罷了,你們曾經拜堂成親,險些做了夫妻,那關係應當很好。不知你可否幫我說說話,讓他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你想用我來向宴雲箋投誠?」
薛琰仰頭,清朗的笑出聲:「你這般聰慧,又生的如此絕色。定會極受歡迎的。」
他揮揮手,讓獄卒上前開門,進來毫不客氣扭住姜眠手腕,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你我兩家,如此要好,反正宴雲箋恨你入骨,總是要折磨你的,不如你就幫了我這個忙。」
他竟有臉面說出如此噁心的話!
「你真是無恥——」姜眠左手腕被他擰著,空著的右手向他臉上揮去。
薛琰沒想到她在這境地里竟敢掌摑自己,一時閃躲不及被她打到半下。
他微微一怔,眼中怒火陡盛,轉頭看向姜眠,舌尖慢慢舔過牙齒,卻沒有還手。
「阿眠,我不打女人。但要知道你打我這一巴掌,我會讓你付出悔恨終生的代價。」
說完他轉身,大力扯著姜眠將她往出拖。
姜眠掙扎:「你要帶我去哪……」
「去你該去的地方!」薛琰凶相畢露,一記手刀砍在姜眠頸側,她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此時已是深夜,薛琰將姜眠丟上馬車,吩咐道:「誰也不許動她,江中山的女兒,初夜應當賣個好價錢。」
沒人看見,雨幕密林中,一到暗黑人影如同鬼魅悄悄跟上。
「轟隆——」
天邊一聲驚雷,天幕撕裂,暴雨傾盆。
宴雲箋猛然從床榻上坐起,冷汗打濕鬢角。
窗外天地混沌,萬物飄搖顛沛。
心跳一聲快過一聲,怦然如悶鼔,許是方才驚夢,讓他無法自拔,他說不清自己因何恐懼如斯。
那毛骨悚然的駭懼,化作一層惶寒的霜附在骨上。
宴雲箋渾身哆嗦,正正看窗外疾雨:他為何會怕成這個樣子。
良緣血染(七)
……
宴雲箋披衣下床, 在書桌邊坐下。
剛過一更,他已完全沒有睡意。呆呆凝視窗外暴雨。
就這樣一直看了許久,不明白自己心中混亂為了哪般。
宴雲箋垂眸, 回想方才的夢境。
青木川林層疊,翠草茵茵,清香隨風拂面, 山不動,雲無塵。
落日沉溺在天邊翠色,金芒萬丈, 失落於寸寸晚風之中。
他就在其中。
聽見自己心跳聲聲悸動,輕輕轉身看滿目翠色,心底落下一道聲音。
這是艷陽洲。
可他從未去過艷陽洲。
失神片刻, 他忽然想起來, 忙向身側看去。
沒有人。
應當有人的。
為何他會覺得有人?
他站在原地,怔然思索:該是何人?此情此景他想見的、應該見的, 讓他心臟空蕩失落的那個人,是誰?
越想越慌, 慌一個人,慌無邊孤寂。
他忍不住向前追去,然而追著追著,腳下忽然變得黏膩,鼻尖嗅到淡淡的血腥, 一層薄薄鮮血從地底漫出。
濃烈滾燙, 是從地獄湧上的血海, 伴著滔天怒意, 一瞬間淹沒了他。
他就在這個時候醒來。
宴雲箋雙手撐住額頭,緊緊閉著眼睛, 挾雨的風吹開了窗,他心亂如麻。
雨聲落響。是誰在一遍遍叫他阿箋阿箋。
溫柔堅定,對他永遠耐心:「阿箋,記住你是烏昭和族人。」
「烏昭和族,重恩重義。可粉身,可碎骨。切莫辱沒自己的身份。」
她說,神明就在舉頭三尺,若烏族做出辜恩背義之事,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剝離生魂,永浸恩人血海中不得超生。
宴雲箋放下手。
捲起袖口,靜望手臂上的刺青,恨意翻覆是真的,心中的恐懼也是真的。
靜默片刻,宴雲箋起身去拿身後的錦盒。
裡面放著一封厚厚的信,取出翻開,上面的字跡丑的可愛。
「阿箋吾兄,見字如面:收到你的信我好開心,也很想你……」
她是誰?他給她寫信,她喚他阿箋。
「大哥安排我學習學習丹青……給你看看成效。」
「畫一個你,雖描摹不出吾兄萬分之一風姿顏容,然小妹已盡力,請笑納……」
宴雲箋心臟寒疼:她是誰?她是誰?
不合時宜的,眼前浮現姜眠蒼白單薄,烏瞳澄淨,脫口而出喚他阿箋哥哥的模樣。
宴雲箋不由攥緊手中信箋,妄圖抵消想起此人心中陡起的無邊恨意。
恨到極致,心臟抽緊,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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