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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重山雙拳握緊:「是誰。」
宴雲箋也定定望著他。
高梓津喉結滾動。
六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站在他們二人面前,說出午夜夢回刺了他無數遍的那個名字。
他花白頭髮微抖,語氣轉恨,一字一頓:
「姜行崢。他親自動的手。」
……
這樣的姜行崢,是姜眠從未見到的。
壓住心中的驚愕,她面上自然道:「猜到什麼?大哥怎麼講話沒頭沒尾的?好了,我們先回家。」
姜行崢腳下沒動,伸手攥住姜眠細弱的手腕。
他的手很涼,近乎刺骨。力道不大,卻也不容人掙脫。
「大哥……」
姜行崢道:「阿眠,我多年謹小慎微,沒叫任何人瞧出半點端倪。可連日打擊痛苦,又見了你,心中親切,以至於竟不小心錯了半句話。」
他既已打開天窗說亮話,自己也實在隱瞞裝傻不得,姜眠緊繃的手腕微微放鬆,低聲道:「大哥,真的是你?」
「是我。」
「古今曉當真奉你為主?他在北境呆過兩年,那時候你們便已開始籌謀了嗎——是你親自給阿箋哥哥下了毒?在什麼時候?」
「兩年前雁鳴山之戰。」
姜眠眉心頓蹙。
姜行崢看她面色,道:「就是那次。我假意不敵,宴雲箋領兵前去相救——其實我哪有那麼不堪一擊,不過請君入甕罷了。他為了護我,被火燒傷了背。你還記得嗎,是我親自給他換的藥。」
姜眠不可置信退後一步。
當然記得。
那次宴雲箋的燒傷尤為可怖,且在盛夏,疼痛難忍。當時,確實是大哥殷勤為他換藥,他們一家還都以為是愧疚之故。
「他冒死救你……你卻將愛恨顛順著他為你受的傷種進他身體裡?」
姜行崢淡聲:「是啊。誰讓我待他那麼好。他對我深信不疑。」
他說這話,毫無悔過愧疚之心,姜眠定一定神:
「是,我也信你。那時候古今曉從你身邊擄走了我,還將凌楓秋折磨成那般模樣,也是你們二人做的一齣戲?你是故意讓他帶走我的……」姜眠心臟發緊,幾乎喘不過氣,「帶走我也罷了,你們為何要對凌楓秋那般殘忍?」
姜行崢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因為他撞見了我們密會。」
「他不知死活叫囂著要揭露我們的陰謀,我本是要給他個痛快,但古今曉的性子你知道,凌楓秋冒犯了他,如何能得善果。」
「……在京城散布謠言
銥驊
,說我曾被擄走失了清白,以致我和阿箋哥哥早日成婚,也是你的謀劃?」
姜行崢別過頭。
姜眠眼底一熱:「說啊……」
他低聲:「我……在大婚之當日背叛,才能叫爹爹恨極。」
姜眠心徹底涼下去:「那高叔……」
姜行崢道:「阿眠。你別問了。」
「其實你心裡,已經很清楚了。我給宴雲箋下了毒,而高叔有沒有能力察覺、察覺之後有什麼表現……這一切。我心中都有數。我不想害高叔,但是我沒有辦法。」
姜眠心痛如絞:「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到這種程度?」
姜行崢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欲登基為帝,總要步步為營。唯一的辦法,就是爹爹用手中的兵權鋪出一條血路。可你知道爹爹的性子,即便他已對趙時瓚失望至極,即便趙時瓚根本算不得明君,他也不會給姜氏蒙上叛逆的名聲——他是不會反的。」
姜眠雙唇微微發抖:「所以你就賦予他恨之入骨的理由,逼著他起兵造反……」
姜行崢雙手扶上她肩膀,微微用力,讓她看著自己:「阿眠,這麼做,父親也並不吃虧。成王敗寇,若這條路真能成功,也是父親來做開國皇帝。那是九五至尊,光宗耀祖,不比做一介卑微伏地的臣子要強?」
「你這是在利用他!」
姜眠抬臂睜開姜行崢雙手,望著他熟悉的眉眼,卻覺陌生之極。
「利用?這怎麼能是利用?阿眠,我謀劃這一切,讓爹爹坐上皇位不好嗎?你可知在北境的十年我是怎麼過的?你可知道那裡有多苦?你知道的!難道你沒心疼爹爹、沒心疼娘親、沒心疼過我?!因為趙時瓚不仁不義我們根本沒有得到與付出辛勞相匹配的任何東西!可是得到那個位置就不同了——我們一家人,再也不用受人欺凌,再也不用考慮這樣是不是不忠,那樣是不是不孝。」
「爹爹四十年為國征戰,都活的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可若是他做了皇帝,天下都臣服在他腳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何須看他人眼色過活?國君不慈,可是爹爹……他會是個好皇帝的!」
姜行崢重新抓住姜眠肩膀:「阿眠!若是我的舉動讓爹爹受到一星半點的損害,也許可以稱之為利用,可是我只是為了把他推高,這是為他好,而並非將他當做棋子利用!」
姜眠啞聲但:「就算我理解你的心意,我也不能認可你的做法——這是你自己的心思。甲之蜜糖乙之□□。爹爹真正想要的不是皇位,而是寧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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