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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漓垂眸看女兒,正欲搖頭,卻聽她輕聲道:「娘親,我不捨得讓你傷心,所以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您不讓我去,我會抱憾終生的。」
蕭玉漓久久說不出話。
她滿心掙扎不忍,忽然餘光里見身旁多了道人影。
是宴雲箋。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站在姜眠身邊。
姜眠回頭看,他眉目映在燭光中,她竟感覺得到他的心意,複雜,矛盾,不忍。可他還是站在她身邊。
蕭玉漓對宴雲箋的默然視而不見,想了很久,道:「我與我的女兒一道去。」
宋滿搖頭:「只能姜眠姑娘一人去,不需要同伴。而且在下也奉勸諸位一句,不必耍任何花樣,若有任何人墜在後頭,樊將軍都不會給解藥。」
蕭玉漓捏緊了拳。
正要說話,忽然姜眠道:「你先出去稍後片刻,我與娘親講幾句話,便跟你走。」
等宋滿退出去,姜眠先轉身問高梓津:「高叔,若我拿了解藥回來,您是否能分辨出它是真是假?」
高梓津緊擰著眉,何嘗不明白姜眠的意思,心中百般掙扎,終是點了頭:「可以。」
姜眠露出一抹淺笑,再度對視蕭玉漓疼惜的目光:「娘親,如果我真的毫無把握,也不會答應跟他走,而給這亂局再添麻煩。」
眼見蕭玉漓陷入沉思,姜行崢看一眼宴雲箋,他也只是沉默。連高梓津也一言不發。
他搖頭:「母親……」
蕭玉漓輕輕抬手阻止他。
此刻確實沒有任何辦法,她當然可以禁止阿眠,只要她下令,有這一屋子的人在,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阿眠走出這個門。
可是真的要像阿眠所說那樣,讓她抱憾終生嗎?
「阿眠……」她低低道,「娘可以同意,但是你要知道,一旦你成為人質,娘,還有你爹未必……」
她根本說不下去。
姜眠溫聲道:「我明白,娘親,您擔心的事不會發生,最多後日一早,我一定帶著解藥回來。」
一直到姜眠離開,營帳中的氣氛都沉重壓抑。
姜行崢啞聲:「我去跟在阿眠後面,與她一起去。」
蕭玉漓慢慢坐在姜重山榻邊,眉眼深邃冷靜:「燕北龍虎軍縱是遭受重創,也有上萬人之數,你想當它是無人之境跟著阿眠,是異想天開。」
「阿眠不懂武功,力量薄弱,沒有威脅,他們不會將她視作危險。但若換作你,一旦發現,他們絕不會客氣。」
姜行崢握緊拳。卻也知道蕭玉漓此話不假。
「我去跟。」
宴雲箋靜靜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從方才姜眠應承宋滿之後,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去?」蕭玉漓反問,「你身手的確比阿崢要好,但此刻你也中了此毒,還有一箭貫在心口下方,受傷不輕。你們二人誰去有何區別,都是送死。」
宴雲箋按一按心口下方的傷,高梓津此前給他包紮過,眼下雖還不至於完全癒合,但早已止住了血。
他對著蕭玉漓端正拱手:「姜夫人,阿眠有的幾分把握,在於取解藥,而她把控不了的是全身而退。此事本就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我會將她帶回來。」
蕭玉漓抬頭看他。
對上他的目光後,又側頭。
他的語氣,神情,都堅定的重如山海。
這個一直以來她不喜的人——不僅僅因為他與女兒共染血疾、因為他的母親,最重要的是,他大昭皇族的身份讓她實在不願沾染,如同威力強勁的炸.藥,一旦引爆,會傷了她的家人。
可此刻,她卻也只是一個無助的母親。
抓住一個浮木,可以捨棄臉面。
「你……你真的願意?悄悄墜在燕人後邊,若被發現,他們不會留情。」
「姜夫人放心,他們發現不了。」
蕭玉漓嘴唇翕動半晌:「那……拜託你……」
對女兒擔憂太過,明知問也沒結果卻還是忍不住:「你……你有把握做到?」
宴雲箋道:「我必定做到。」
……
梁朝和燕夏爭奪雁鳴山已久,故而燕夏的軍營駐紮在雁鳴山以北三十里處。
彼時燕夏軍營正在救治傷員,許多人都在外邊,輕傷的照顧重傷的,軍醫來來回回的跑,時不時有□□聲與叫喊聲傳來。
姜眠走進軍營里,便立刻感受到了千千萬萬的目光,直勾勾的,不加絲毫掩飾。
那種眼神不懷好意,甚至恍惚間讓人有種他們要撲上來,將她撕碎的獵物感。
姜眠低聲問:「你們的龍虎軍都知道將我請了來?」
宋滿勾唇:「怎麼能人人都知道呢?我們燕夏人嗜血好戰,但樊鷹將軍是想與您談交易,若讓弟兄們都知道,怕不是要將你烹煮吃了。」
這話說的叫人膽寒,姜眠心中也的確一陣顫慄,卻面上不顯,側頭看他:
「宋將軍這話倒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樊將軍並不希望我死,至少在得到他想要的之前,我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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