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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重山道:「你別問了,還不趕緊過來看看。」
張道堂忙不迭點頭,看一眼宴雲箋,有些無處下手,定定神簡單查看了他傷口後,便替他把脈。
「少將軍底子好,皮肉之傷對他而言,倒是好說,只是內傷有些棘手……」他一面診治一面說,瞧出什麼就立刻告訴大家什麼,說到這才戛然而止。
是啊,能讓少將軍挨這麼多鞭子,都不帶一絲反抗,能用鞭子借力將人打到內傷的,放眼世上,除了他們將軍,還能有誰?
想清楚這一點,張道堂大氣也不敢出,愈發沉斂地把脈。
片刻後,姜重山先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張道堂斟酌:「將軍,少將軍只是暫時昏迷,屬下可以為他施針,他很快就會醒。但這一身傷動了元氣,饒是少將軍體魄強健,內功深厚,也幾乎有性命之礙。」
還有句話他沒說,若非烏昭和族的愈傷天賦,他早就死了也說不定。
姜重山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緊,又一點一點頹然放開,轉頭看向別處,一言不發。
這時,姜眠動了動唇:「除此之外,你可還看出別的什麼?」
有別的什麼?
張道堂神色嚴肅,立刻重新又探了一遍,已經足夠謹慎,卻沒察覺出旁的——少將軍傷勢極重,但他幾針下去,已經為他吊住了脈,只要好好將養,就不會有風險了。
張道堂收回手,搖頭:「姑娘,沒有旁的,屬下不會讓少將軍有生命危險。」
姜眠笑了一下:「你真是醫術淺薄。」
張道堂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們姑娘是最柔軟善良的,講話時一向給人留台階,便是對待下人也如此。何曾這般尖銳過?
但姜眠也沒再說什麼,坐在宴雲箋床邊,垂眸凝視他。
張道堂施過針,給宴雲箋餵了一顆藥,便去一旁專心致志寫方子。
「這究竟是怎麼了?」姜行崢看看宴雲箋,他臉色白的嚇人,到現在氣息還是很弱。
再轉向姜重山,不解道,「爹爹,阿箋就算犯錯也不至於這般死罪,他對您一向恭謹,怎會如此?」
姜重山沉默。
姜行崢又道:「退一萬步講,便是他有二心罷了,他也是皇上親封的鎮遠將軍,您將他趕出門去再不相見就是了,為何下了狠手把人往死里打?」
說了這麼多,姜重山一句也沒回,只垂眸凝視宴雲箋,目色里不見方才的怒意,卻也看不清是何神色。
在他的注視中,宴雲箋長睫輕顫幾顫,緩慢地睜開眼睛。
姜眠面上浮現笑容:「阿箋哥哥,你先別亂動啊,等一會張道堂開好方子煎上藥,就來給你包紮外傷。你忍一忍,好嗎……」
宴雲箋目光很軟:「阿眠。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她說對不起……姜眠正要說話,姜重山道:
「阿眠,還有阿崢,你們都先出去罷。」
這語氣已經淡下來,應當不會再對宴雲箋動手了吧。
姜眠猶豫了下:「爹爹,阿箋哥哥剛醒,我們留下陪他一會吧。」
姜行崢也說:「爹,阿箋傷重,有什麼懲罰等他好了再說吧。」
姜重山道:「你覺得我會再打他?」
「我……」
「大哥,」宴雲箋開口,因為劇痛聲音啞得很,「是我該打。」
姜重山臉上沒什麼表情:「你聽見了嗎,他承認自己該打,你不必再為他求情。」
姜行崢怔愣語塞,姜眠輕輕扯一扯他。
她俯身摸摸宴雲箋的頭發,「阿箋哥哥,我們先出去,你和爹爹說說話。我們晚些再來看你。」
很快,屋中就剩他們父子二人,姜重山盯著宴雲箋看了片刻:
「你向我求娶阿眠,卻將此你隱瞞很好的事情告知我。你是想讓答應你,還是不想。」
宴雲箋輕道:「我盼您答允,但這件事,必要讓您在此之前知曉。」
此事他本就不會隱瞞到底,不因為成復威脅,只因自己的本心。現下求娶阿眠,他便知道,這是必須坦白的時候。
姜重山道:「你處心積慮接近,還覺得我會答應你麼?」
若是提到處心積慮四個字,宴雲箋自覺無話可辯。
「我知道你有手段,從我見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姜重山沉聲,「但是我沒想到,這手段,已經早早的用到我身上——以利用我女兒的方式。」
宴雲箋心下一寒,百般懼意湧上,撐著手肘起身。
姜重山瞧見了,下意識雙手一動幾乎要去扶,旋即反應過來,雙手微僵,面上只做冷眼旁觀。
「義父,初時我手段卑劣,您生氣是應該的,但孩兒求您不要對我失望,」宴雲箋身上染血的破碎衣衫還沒來得及換,鮮血的殷紅將他臉色襯的極慘白,「我蒙受姜家恩情,以命來償都不為過。義父生氣,殺剮都應該,孩兒任由降罪,只求您不要將此事看作純然算計,孩兒並非……」
並非有害人之心。
只是這話,無論他將阿眠看作妹妹,還是摯愛,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姜重山慢慢說:「你願意以命來抵消罪過?」
宴雲箋毫不猶豫:「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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