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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公孫忠肅問:「最近對你母親如何?」
薛琰小心應對:「孩兒對母親……沒什麼不妥啊,莫非是什麼事傷了母親的心?」
公孫忠肅似笑非笑:「若是如此,以為我還會容你麼。」
薛琰心一突:「舅舅何出此言。」
「你喚我一聲舅舅,殊不知你心中,更想認作親舅舅的人,究竟是誰。」
薛琰大驚失色,立刻跪伏在地:「舅舅!舅舅如何說出這樣的話來!您是我親生舅舅,難道不要孩兒了麼?」
公孫忠肅不說話,只這樣靜靜垂眸望著他。
他們的視線撞在一起,這無聲對視中,空氣一寸一寸涼了下來。
薛琰再也跪不住,軟癱在地:「舅舅您……知道了?」
公孫忠肅語氣平靜:「是,我知道了。」
薛琰怔怔望著地上他鞋尖,半晌慘然一笑:「是何人告訴舅舅的?」
「宴雲箋。」
薛琰不可置信抬頭。
公孫忠肅冷笑,袖袍中的手握成拳,一巴掌扇在薛琰臉上:「不信是麼——你覺得我會冤枉了你?我也多希望是我冤枉了你,吃裡扒外的東西!!」
薛琰被打蒙了。反應過來爬過去抱住公孫忠肅大腿:「舅舅——」
公孫忠肅又是狠狠一腳:「枉我教導你對多年,你便只會這種下作姿態麼!」
「舅舅明察……」薛琰不敢再上前了,紅著眼眶喊冤,「宴雲箋本就厭我,哪裡會顧我的死活,他現在要防著您,自然想剪除您的羽翼,這才用我來離間您與爹爹……」
公孫忠肅哈哈大笑。
笑夠了,沉下眉眼,揪住薛琰的衣領,揚手正正反反打了他四個結實耳光。
薛琰被打的東倒西歪,口鼻流血,已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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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你聰明,對你諸多培養,比自己的兒子還要上心,豈知你竟如此愚不可及。你日前去尋宴雲箋,對他說了什麼,應該還沒有忘吧。阿琰啊阿琰,牆頭草是什麼下場,你難道不知?」
「我沒有!」
「蠢貨!你去尋他,求他庇護,他就在你旁邊給我寫信,你不知道麼?你一面說他一面寫——我怎麼能養出你這等蠢東西來!!」
薛琰呆呆聽著,是嗎?
當時他也是這樣跪在地上,宴雲箋伏在桌案寫信,他所寫的內容,是將他們二人言談記下來,轉交給公孫忠肅嗎?
既然如此,當時他在宴雲箋眼中,該是多麼可笑啊。
竟是他自己送上門去,由宴雲箋算計!
沒什麼可懷疑的,事實真相便是如此,薛琰眼中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
呆呆片刻,他輕笑了下,抬起淚眼看著居高臨下的公孫忠肅:「真是我蠢麼?舅舅?若我是您的親外甥,您自有一萬個理由自己勸服自己,我是被算計、被陷害——因為您疼我!便真的是我不好,您從來也會怪在旁人身上。天底下,誰不偏心自己的孩子呢?」
「從前您會心疼我,可如今呢?就只剩下一句……愚不可及了……」
他一面說,一面泄出一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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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低低的笑聲。自嘲到有些可憐。
公孫忠肅道:「我不會有你這樣冷心冷肺,養不熟的孩子。」
薛琰摸摸自己的臉,臉頰腫脹的厲害。事已至此,他也沒那般害怕了,平聲道:「舅舅,並非是阿琰想要吃裡扒外,是因為了解舅舅您啊……您疼愛我,是因為我是母親的獨生子。您大半輩子,就看重這麼一個妹妹。」
他嘆氣:「可當有一日,我不再是她的孩子,甚至她的親生兒子,都是我的親生母親為了讓我能活下去,而在一次精心布局中讓他一生下來便夭折……這樣的話,您還會待我如舊麼?」
布局的是長公主,他是長公主之子。縱使當年她多麼無奈,多麼不得已,薛家的孩子都被殺了,這麼多年,薛家都在為仇人養子:
「舅舅,哪怕我不是薛家的親生兒子,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家的兒子,我也不至於這般害怕……您今日如此憤怒,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我愚蠢的緣故嗎?」
公孫忠肅拳頭捏緊,冷聲道:「是你一己私慾,生了二心。否則我又從何得知當年私隱?你知道自己並非薛家親子,第一件事便是自保,何曾想過我?何曾想過你的母親?!」
薛琰閉了閉眼,慢慢擦乾臉上殘餘的淚水。
低聲道:「舅舅,無論您要怎樣罵我,我都認。您今日關起門來,應當還是要留一線的吧。您的教誨,孩兒都記住了,從此不敢有二心,我們就當這些事沒有發生過,還像從前一樣,好嗎?」
「你覺得可能麼。」
薛琰身軀一震。
「我知你的性子。你知道自己的身世,與不知道,終究是不同的。」公孫忠肅道,「從此以後,你再孝順你的母親,會帶著討好,帶著算計,留有餘地,不可能一如從前。」
「可是我對母親的心是不變的,」薛琰道,「舅舅也一樣。您一點也不想讓母親傷心,是不是?」
公孫忠肅眸心寒光徹骨,狠狠一巴掌將薛琰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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