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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箋哥哥, 可是我很難受……」
他只能不斷低聲:「我知道。」
「你救救我……」
他不再說話。
姜眠被牢牢禁錮,一寸也動彈不得, 越掙扎,他的手越緊。
委屈湧上來,眼眶漸漸濕了:「阿箋哥哥,你放開我吧,我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是冷熱同存,難受的要命。
但始終還有一絲意識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她沒發出聲音,就把臉埋在宴雲箋胸膛上默默流淚。
宴雲箋身量高,河水剛剛沒過他腰際,胸口的衣衫還是乾的,感受到那片漸漸擴散開的溫熱濡濕,幾乎像被燒紅的烙鐵洞穿的劇烈疼痛。
「阿眠你不要哭,」宴雲箋低聲,「你不要哭,難受的厲害,你就打我罵我。」
姜眠縮在他懷裡,聽他疼惜低啞的嗓音。
這一瞬間,靈魂剝離身體,難熬的折磨下竟有剎那間的清醒與理智。
這時候似乎不會豁然開朗,但她就是懂得了。
她忽然明白宴雲箋是特殊的。
這個她在絕境裡唯一盼念過他能出現、也唯一可能會出現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從水火中救入他乾淨的懷抱。
她想他,擔心他,也需要他。她以為這是將他認作親哥哥才會如此,這一刻,在他雙臂中才知道不是——沒有哪個妹妹在被親哥哥緊緊抱住的時候,希望他能彎下腰親一親自己。
明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在她眼中已變得不同。而確認自己的喜歡,本身也只需沉浮一念。
姜眠冷的有些發顫,睜大眼睛注視宴雲箋,抽出雙手撫上他的臉,將他面上作假的傷疤沿著邊緣一點一點揭去。
紗布還裹纏在他雙眼上,他俊朗的臉龐已經顯露出來,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出了艷絕風姿。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宴雲箋柔聲道:「阿眠,這個一會還需要,不要亂丟……」
好,她不丟。
姜眠將那些放在一邊乾燥岸石上。
「阿眠,我……」
姜眠濕淋淋的雙臂忽地纏住宴雲箋脖頸,他正說的話戛然而止。
她借力上浮幾寸,跟宴雲箋平視,甚至比他還要高一點點。
貼近他耳邊,純粹,真摯。
「阿箋哥哥,你不要想那麼多。如果是你的話,我很歡喜。」
因為冷,她唇瓣顯出粉白色,貼在他溫熱耳垂上那一刻,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紛爭,歷史,戰亂,劇毒。
她說:「阿箋哥哥,我很喜歡你。」
說完後她力氣不足,微微滑下。
宴雲箋呆怔低頭,面對著他懷中的一小團。
因為他的雙眼還被蒙住,所以姜眠無從窺見他的神色,只能看見他的面容很靜,身體僵硬,好像在這一刻化作一尊漂亮的雕像。
自己身體內的燥熱退下些了,那種撕扯理智的燒灼感流失後,整個人又清醒了不少。
這裡真好,像是一處遺世獨立的靜謐之地。
茂密叢林,遮擋了外邊隱隱的喧囂聲,圍擋的這裡更加安靜。夏夜的月,冰冷的河,他們擁抱著彼此,仿佛世間一切紛爭都消靡殆盡,只剩下身邊的人。
姜眠說:「阿箋哥哥,你應該也不討厭我,對吧?其實你也挺喜歡我的,是不是?要不然這會兒功夫你一定把我甩開了。」
對的,烏昭和族人不是對伴侶很忠貞嗎?如果阿箋哥哥沒有動心,為了和未來的夫人交代,他也一定不肯再抱著她了。
宴雲箋雙臂輕顫,像是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阿眠,你血疾發作,人還不清醒。別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
姜眠道:「我要負責任的。」
宴雲箋頓了一下,雙唇微張,片刻之後,他輕輕道:「阿眠,你把我眼睛上的紗布拆下來。」
姜眠聽話照做。
他剛才說了,那塊作假的燒傷痕跡要留著有用的,那這紗布應當也有用。姜眠拆的小心,沒有碰水,拆下後放在岸上上相對乾淨的草叢。
宴雲箋暗金色的眼眸完全露出來。這麼一對比,才知繁星夜空也被他襯得黯然失色,這雙眼睛,比金星伴月還要美出幾何。
宴雲箋說:「阿眠,我不是一個會一直委屈自己的人。」
知道啊,姜眠認真點了下頭。她當然知道,他雖謙遜溫和,但絕不是一個軟性子。他不會讓自己吃虧,或者說,除去她那些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不讓自己吃真正的虧。
宴雲箋望著姜眠,她還帶著一種類似於醉酒後的嬌憨感,心中輕嘆一聲,手掌在水岸邊鋒利的石塊上划過。
鮮血從細細劃痕中流出,宴雲箋手指微蜷,按在掌心傷口處,指尖沾了血,輕輕點在姜眠唇上。
她粉白色的嘴唇頓增艷色,如花瓣一般嬌艷欲滴。
他已經用自己的血為她解困,卻不見她神色有太明顯的變化。
「阿眠,你明白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麼?」
姜眠微微睜大眼睛瞧他,既哭笑不得,又有些不樂意: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她說的那麼直白,一點也不含蓄,自己還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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